他从小到大眼看着燕王蒙冤受屈,为家国殚精竭虑却依然遭到王上无数次的排挤打压。
那次郡主被掳走,他也摔脱了一颗牙齿,血怎么也止不住,用清水漱了许多次,口腔里仍是一股铁锈味的腥甜。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我们不能反抗呢?
他第一次被委屈裹挟吞噬,呜咽着这样问萧承煦。
“阿俞,因为君子讲道义,我们永远不做篡权夺位的小人,也不做陷害谋逆的恶人。”萧承煦疲惫的面庞在他眼前闪过:“阿俞,就快了,我们再忍一忍。”
他尚且能忍,萧承煦不会就忍不了了。
他用舌尖舐过那颗尖尖的小虎牙。
阿俞假装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儿道:“哎呀!对不住几位姐姐,我刚想起神女大人交代我去御膳房取芙蓉糕,回去晚了要罚我的,不能跟几位姐姐一起过去了!”说罢将托盘归还给那个宫女,向来时的那条路上跑去。
几位宫女诧异了一瞬:“原来神仙也要吃东西的呀!”
又叽叽喳喳谈论着往前走去了。
阿俞一路打听,知道了萧承礼和皇后正往御书房去。
阿俞一路打听,知道了萧承礼和皇后正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门前被官兵围的密不透风,无法看清内中情况。
阿俞正在心急,却见官兵让开一条路,太医丞带着几个太医令步下阶梯,正一脸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阿俞忙低头悄悄跟上,暗中听着他们的谈话。
“王上形貌安详,不似中毒之相啊!”一个年纪稍轻的医官低声说。
“当年先皇的模样,你我也都瞧见过,分明是…”另一个语气中也透着犹疑。
“此事不许再议论,仔细项上人头!”太医丞讳莫如深地低喝住那两人。
几人忙噤了声不再言语。
“紫茵姐姐!”阿俞鼓起勇气唤道。
行列中的紫茵疑惑地转回头:“何人唤我?”
“占星阁神女大人,差小人来请紫茵姐姐过去问诊!”阿俞把头浸的极低,拱手拜道。
随着阿俞走到皇宫一隅无人处,阿俞忽然转过头来跪地仰首拜道:“紫茵姐姐恕罪,并不是神女大人叫小人来的。”
“那你是?”紫茵正在诧异,猛地看清了阿俞的容貌,大惊着要将他扶起来:“你是燕王——”
阿俞忙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恳切问到:“小人斗胆问紫茵姐姐,诸位太医说王上并非中毒而死,可确有其事?”
“这...”紫茵面有难色:“我也不便说呀!”
“紫茵姐姐,情况危急!”阿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小人愿用性命担保,绝不会向人透露大人半句!一切后果全由小人一人承担!”
见紫茵仍在犹疑,阿俞急得朝她叩首道:“求姐姐,救燕王府于水火!”
“快快请起!”紫茵忙着将他扶起来:“这使不得,臣可受不起...”
他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说道:“臣和众位同僚都亲眼看过,王上应是病入膏肓病体难撑而崩逝,面前打翻的汤中是残有鸠毒不假,可中毒身亡之人嘴唇与皮肤上皆呈紫黑,当年先皇...便是这种病相。”
“不是中毒?”阿俞眼前一亮,再拜道:“小人感念紫茵姐姐恩情!现今无以为报,来日——”
紫茵动情地打断他:“好孩子,快去吧!我们大晟臣民,哪个不感念燕王殿下保国泰民安的恩情,若绵薄之力能帮助燕王殿下,也是臣之荣幸。”
紫茵站在原地目送着阿俞跑远的背影,猛然想到当年初次请他到王府为王妃医治伤腿的燕王。
当时还青涩的少年小王爷,在卧房内当着小王妃的面还摆出一副横眉冷对漠不关心的模样,两人才踏出卧房门就急切地向他追问个不休:“药要几个时辰换一次?可有什么忌口?要静养多久才能下地行走?王妃性子冒失,若是不小心动了伤处,是按摩还是热敷的好?”那事无巨细的恳切询问,字里行间分明都是关切和紧张。
紫茵心中感叹。
这样十几年如一日如胶似漆的爱侣,世间不知有几对呢?上苍就算为了不破坏这份难能可贵的美好,也会让燕王和小姐转危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