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她这也算是报答了吧?
陆元丰立马拉下脸,“可你还在师父这里当学徒呢!你师兄的医书你看了吧?你晒的那些药材,你师兄也教你认了个七七八八吧?你给学费了吗?还有你在我这儿,吃了这么久住了这么久,这些不是钱吗?你喝了师父这么多补药不是钱吗?”
前面那些季月欢可能还有些心虚,可最后一句季月欢简直震惊了。
“可是……可是师父,那个补药,是……是……”
“是什么?我说是补药就是补药!就算是毒药怎么了?你又没死,你师兄没救你吗?对了,你师兄救你也用了好多药,你看看,你花了我多少好东西!你要是不喝,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家去,跟你爷爷说你一点儿都不听话,还要让你爷爷把欠的这些钱都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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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笑了,“你爷爷应该还在为你的户口发愁吧?哎呀怎么办哟,八岁的姑娘了还是个黑户。我听说你爷爷为了能让你上学,都给你们村那个破学校的校长下跪了!那校长可真善良啊,还真答应了。可是初中就不一样了,县城里的初中没有户口你可上不了,规矩就是规矩,到时候你爷爷跪谁都没用。”
这话简直掐住了季月欢的死穴。
她最终妥协了。
那以后她乖乖喝药,乖乖生病,再乖乖等着被救,日复一日。
她也没把这些告诉小老头,她知道她说了,小老头一定会让她走,哪怕被陆元丰讹钱也要带她走。
可她不能永远没有户口,她不能让小老头为她操劳一辈子。
当然了,陆危竹不在时候会好一点,但只要陆危竹一回去上学,陆元丰便不让她碰那些医书,要干的活也越来越多,让她忙到根本没时间琢磨别的。
她不知道陆危竹知不知道陆元丰做的这些,她猜是不知道的,不然当初陆元丰也不会撒那样的谎。
但她想陆危竹天赋那么高,又比她大几岁,她都能察觉到的事情,陆危竹不会一直不知道。
可她不敢问,不敢去求证,只要不求证,他还是那个温柔的师兄,教她认药,教她看药方,每次给她喝完药之后都会给她一颗糖的好师兄。
后来陆危竹诊脉越来越熟练,陆元丰开始慢慢让他给外面人治病。
当然不会明说,也挑病人,挑那种跟季月欢曾经患过的病症差不多的,然后找机会让陆危竹把脉。
陆危竹年纪不大,又温柔无害,只把个脉,陆医生也说只是让小孙子感受一下,没人会拒绝。
但他们不知道,开药的时候,陆医生也是让把完脉的小孙子来的。
最初都没什么问题,毕竟那些症状季月欢都有过,陆危竹驾轻就熟,对自己的成就颇为自豪。
陆元丰煞费苦心,终于是将这个小孙子的自信培养了起来。
可自信心过度,是会变成自负的。
变故出现在季月欢十岁那年,她和陆危竹的彻底崩盘也是因为那件事。
有个中年人带孩子来看病,小孩是腹泻,配点止泻的药就好了。
本来是很平常的事,陆元丰也没放在心上,依旧让陆危竹开药。
按理腹泻的话还要问清楚小孩儿之前吃过什么东西,避免胃里有药物残留,造成药性相克,引发更大的麻烦。
陆元丰也按流程询问了,但陆危竹那时太自信了,自信到根本没听完就去抓药了。
陆元丰也对他太放心,没有检查。
谁也没想到,小孩此前吃的东西里真的有一味药跟陆危竹开的药相克,小孩儿的腹泻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更严重。
三岁的孩子,哪里禁得起这些?
小孩当晚便去了。
那家人连夜找上医馆,要陆元丰给说法,陆元丰吓坏了,哪里敢认?可对方一口咬定就是吃了他家的药出的问题,陆元丰又检查了药渣,意识到是自己孙子出了差错之后,二话不说就把季月欢推了出来。
说是当时抓药是让这个小徒弟去的,是她抓错了。
季月欢根本不敢相信,陆元丰会把杀人的罪名就这么扣在她头上。
她被那个愤怒的男人抓起来,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又是拳打脚踢。
季月欢不停辩解,“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师兄!师兄你帮我作证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没有!”
那时候不明真相的季月欢把所有的希望都落在陆危竹身上。
但陆危竹只是躲在陆元丰的身后,听到她的话,目光闪躲着不敢看她,只说:“我,我不知道……”
季月欢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她后来被打到只剩一口气,终于等到了闻声而来的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