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凭火盆烤得油亮,下场便是险些灼伤胡须,很是有两分灰头土脸。
至于这位胥孟府之主,究竟所思所想为何,小童看不出,旁人同样看不出,只觉得是在闲暇玩闹。
后头足有七八日,燕祁晔只是教小童一趟走拳功,虽说是老头自个儿打得虎虎生风,可小童练过足足两三日,半点妙处也未看着,只觉得这拳法同胥孟府里最是不入流的门道手段相比,还要相差一大截,奈何架不住已是认了师父,只得是愁眉苦脸练起,时常倒要替燕祁晔添茶送水劈柴挑火,相当不情愿。自打从拜入燕祁晔门下,认了个便宜师父,燕祁晔便从小童心里的神仙爷,变为府主,而后又变为便宜师父,到如今已是成了个相当不靠谱的贪吃贪喝老头,足见小童受过多大的委屈。
可始作俑者却毫无半点悔改之意,闭目安神,饮茶观雪,却又处处看不惯小童练拳,说是绵软无力,找只垂死野松鸡前来,怕是力道都要更高两分,忒惹人看不上眼。
估计山下胥孟府内之人,同样也想不到,这位老府主上山一旬,一事未做,只是坐于藤椅处,听了十日大雪扑簌。
而直到今日将晚时,有一架车辇由几人抬起,晃晃悠悠冒风雪沿路上山巅,方才有了些不同。
「堂堂胥孟府府主,不去惦记战事,反在此自顾欢愉,八成许多人猜测,都是落空。」
车辇内里有位听来言语声很是醇厚的中年人朗声开口,听口气竟还有两分笑意,并不存留有什么存心取笑或是甚幸灾乐祸意味,甚至早在这车辇上山前,就牢牢锁死这车辇内男子气机的燕祁晔,都不曾觉察到半点异样或是违心。
「我倒以为被自家山门栽培的逆徒废了你双足双臂,能令你张凌渡自弃自怨,却不想反而使你心念又厚实一重,当说不说,到眼下如今我还未见过你这等古怪的人,闲暇无事时不思进取,而偏偏是待到所珍之物遭人悉数扯个干净,忽然之间顿悟,好一把敲不碎的贱骨头。」
远未有多客气,燕祁晔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也就更没有上前相请的意思,自行将小盅内茶汤嘬饮酒殆尽,自行观望纷飞素雪,令远山心甘情愿披得重重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