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出现在陈茂德面前时,却发现自己渴望见到的惊喜场面并未出现。
十多年过去了,陈茂德的头发已全部变白。他的眼神变得浑浊不清,曾经高大威猛的军人形象如今已略显佝偻。岁月的痕迹无情地刻在了他的身上,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
陈茂德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地望着一步步走近的李二蛋,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岁月和生活磨砺得麻木了一般。
李二蛋停下脚步,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什么地方都响的自行车扔到了路边,然后背着蓝布包,小跑着奔向陈茂德。
每一步都带着急切和期待,仿佛在追逐着曾经的记忆。
"茂德哥,您好啊!我是二蛋啊!"李二蛋哽咽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慨。
他的眼睛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李二蛋来看你啦!"他再次重复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思念和眷恋。
陈茂德呆呆地望着他,核桃仁一样沟壑纵横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来。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感动。
两行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他那布满黄沙的脸颊缓缓流下,如同一颗颗珍贵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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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道泪痕在他那布满黄沙的脸颊上冲出了两道壕沟,静静地滴落在脚下的尘土里面,在地面的浮灰上溅起一个又一个的坑洞。
这些坑洞如同他内心深处的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李二蛋轻轻取下肩上的蓝色布兜,小心翼翼地将历经千辛万苦带来的三十枚变蛋交到陈茂德手中。
接着,他又细心地把几枚摔碎的变蛋壳剥开,温柔地递给站在他身旁,同样神情麻木的小侄子。
"茂德哥,我嫂子怎么不在家?我香草嫂子呢?"李二蛋眼神急切,四下张望了一圈后,大声问道。
然而,陈茂德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似乎想要从板凳上站起来。
李二蛋见状,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小心地搀扶着他缓缓站起身来。
因为多年前的枪伤,陈茂德大腿的主动脉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随着岁月的流逝和身体状况的恶化,加上那些"造反派"的残忍虐待,导致他如今行动极为不便。
这时,陈茂德的小儿子定邦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轻声解释道:"我妈妈在黄河边上!"
几人缓缓走到一棵高大的松树下,陈茂德伸出手指向远方,嘴唇颤抖着,终于发出了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喔!香草在喔里……"!”
在正午的阳光下面,一座崭新的坟茔赫然入目!
坟头上,纸扎的花圈在黄河的热风中簌簌发抖,新鲜的泥土还散发着湿润的光泽……
李二蛋知道,在那片坟茔之中,不但掩埋着香草的父亲、“老西安”掌柜孙德旺、还有三名八路军战士的遗骸。
而现在,香草怎么也躺在了那里?
突然,李二蛋瞪大的眼睛变得血红了起来!他一把揪住陈茂德领口,凶神恶煞般地质问道:“告诉我,香草是怎么死的?”
陈茂德像一棵干枯的老树在李二蛋铁爪一样的手中不停地摇晃着!
“陈茂德,你这个老混蛋,不但保护不好自己,连自己的老婆也照顾不好啊!”李二蛋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那怒吼的声音,让黄河的咆哮声也变得逊色了很多,几只受到惊吓的乌鸦从身边的树上飞了起来。
李二蛋紧紧揪住陈茂德的领口,眼中燃烧着愤怒和悲痛的火焰。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质问,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陈茂德被李二蛋的力量压制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无奈。他的嘴唇颤抖着,试图解释什么,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二蛋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的情绪已经失控。
他对陈茂德的指责和愤怒,就是他内心深处对香草的深深暗恋和对失去她的巨大痛苦!
周围的环境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黄河的咆哮声似乎在呼应着李二蛋的怒吼。
那几只受惊的乌鸦则在空中盘旋,不敢轻易落下,他们像利剑一样射向黄河的上空后,不停地盘旋着,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