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的春末夏初之际,雨水特别的多。
一连十多天的阴雨,让整个东京都沉浸在了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
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地赶着路,撑着雨伞,小心翼翼地避开路面的积水。
东京浅草寺的内,游客稀少。
被踩踏得清光铮亮的条石上面,反射着清冷的水光,偶尔有一两片绿色的叶子被疾风骤雨打落,飘零在风中,这让整个古刹显得更加宁静。
寺庙里的钟声不时响起,悠扬而深沉,仿佛穿越了时空,将人们带回到古老的时代。
寺庙前的街道上,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静静地坐落在角落里。店内灯光昏暗,温暖宜人。
老板熟练地煮着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偶尔有几个客人走进店里,点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窗边,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不大一会,外面又开始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街上行人稀少,一片冷清。
然而,与这凄凉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阿倍仲麻吕的禅房内却安静异常,里面正上演着一场截然不同的场景。
几名僧侣和小和尚们围成一圈,围坐在小阿倍仲麻吕的床边。他们的面容充满了凄苦和无助,眼神中透露出对小阿倍仲麻吕病情的忧虑。
此刻,小阿倍仲麻吕的身体已经极度消瘦,原本丰满的脸庞如今变得干枯如柴,深陷的眼窝使得眼睛看起来空洞无物。
小阿倍仲麻吕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鸡爪般的瘦弱手臂,手指用力地指向窗外,颤抖着声音问道:"再问问看,那批唐三彩、青铜器还有舍利子是否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窗外狂风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台和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
大风吹开了窗户,几滴水珠随风飘进房间,正好落在小阿倍仲麻吕靠窗边的脸颊上。
冰冷的雨滴刺激着他的皮肤,令他猛地惊醒过来。
“哦,没有啦!都没有啦!”小阿倍仲麻吕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艰难地抬起手,用力地抓扯着胸前的被子,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他努力地干咳几下,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儿,让他呼吸不畅。
“军方,军方那帮饭桶!”小阿倍仲麻吕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无力起身。他怒吼道:“我要再次觐见天皇,我要讨个说法!”
“方丈,昨天,您正在昏迷之中的时候,裕仁天皇陛下就来看过您啦!”身旁一个穿着红衣袈裟、地位很高的庙云大和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小阿倍仲麻吕的肩膀,试图阻止他乱动。
他面带讥讽地看着小阿倍仲麻吕,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鄙夷之色。
大和尚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似乎对小阿倍仲麻吕的遭遇并不感到同情。
他十分庄重地再次说道:“天皇陛下希望您保重身体!一切凡尘世事都是身外之物!”这句话看似安慰,实则却是在暗示小阿倍仲麻吕不要妄想再去觐见天皇,以免给天皇带来麻烦。
庙云大和尚看着眼前气息奄奄、面色苍白如纸的小阿倍仲麻吕,眼中满是悲悯与怜悯之色。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用尽可能温和且坚定的语气继续安慰道:“莫要灰心丧气啊,虽然如今形势严峻,但是许多广袤的领土尚在我们手中牢牢掌控着。或许,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不懈努力奋斗,兴许还能觅得一线机会呢!”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已经形如枯槁、命悬一线的小阿倍仲麻吕,在听到这番话后,竟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一般,突然间回光返照过来。
只见他猛地睁开双眼,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竟然闪烁出一丝异样的光芒,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他仿佛用尽了毕生积攒下来的全部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了!我们伟大的日本帝国已然走到尽头,再无翻身之日啦!”
话音未落,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憋破了似的。
原来,一直淤积在小阿倍仲麻吕胸腔之间的那口恶气,终究还是再也无法抑制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小阿倍仲麻吕的嘴巴犹如开启了一道强大的高压水枪,一股浓稠漆黑的血水从其口中喷涌而出,直直地射向两米开外的洁白墙壁。
这团黑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之上,溅射出无数细小的血滴。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至极、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也在同一时间迅速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原本围拢在床边的僧侣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骇人的场景?一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