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断顿

天终于亮了,风歇了,雪也停了。秋丫娘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个漫长的风雪夜,整宿的煎熬让她看起来萎靡不振。

起身摘下只能挡住窗子下半截的一块线毯,晚上当窗帘用,白天做扇单蒙被垛。

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把屋里照射得格外亮堂,今天一定是个不错的天气。

秋丫娘下地收拾了一下昨晚布置的防护措施,准备开门看看外面,发现门口已经被积雪堵住了。看来昨晚雪下的不小!

用簸箕清理完门口,走到院子里,才发觉雪下得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主要是被风穴到了房前。

看来今天是推不成碾子了,家里已经没有磨好的米面可以下锅了。秋丫娘抖了抖面袋,把仅剩的半碗苞米面熬了点糊糊,跟秋丫将就了一顿,顺便给秋生抹到嘴里几口,然后打算先出去借点。

去西院马玉芝家借肯定是不行的,她家本来就吃上顿没下顿的。前院忠厚家也不可以,忠厚媳妇要坐月子,按理说会备足米面,可是因为红糖的事,忠厚媳妇四处说些有的没的,让秋丫娘心里对她有了芥蒂。

去亲戚家张嘴,又不想听她们唠唠叨叨、一副不帮于心不忍,帮吧!又好像不还她们一样的嘴脸。总之有借有还,还不如去别人家。

秋丫娘把附近前后左右的人家细细捋了一遍,觉得大西头徐长贵家能行。他家日子比较宽裕,原因是长贵在公社革委会上班。

但他媳妇脾气不是太好,据说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虽然从没见她发过病,可是性格有点古怪,动辄张嘴骂人。

两口子时常打架,偶尔还会把长贵挠的脸上挂花。大家私下里叫她‘徐疯子’,都对她敬而远之,很少有人跟她来往。

她比秋丫娘大几岁,曾经在一个班读过一段时间的书,也算是同学,俩人关系处的还可以,至少没当面骂过秋丫娘。

秋丫娘从小在叔叔家长大,在她很小的时候,秋丫外公就参军走了,当时秋丫娘刚满周岁。

秋丫外公走的那天,秋丫外婆抱着秋丫娘到村口送行,外公走几步又跑回来抱过秋丫娘亲个没完,来来回回几次,最后出发的号角响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女俩。

哪知不到半年就传来了秋丫外公牺牲的消息,听说是参加了锦州战役,当天就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