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冷眼看着张玉英欢天喜地的告诉他怀孕的事情,去准备小孩子的东西。她的欢喜有一刻让张成孝犹豫,然而又像是夜里的烛火,被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吹灭。
“张家小子啊,你媳妇儿好像要出门找李先生……”林徐芳好心的提醒道,跟在她旁边的婶婶和几个男人,露出一种让人恼怒的神情。
张成孝的怒火瞬间点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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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青皱起脸,他没和张成孝相处过,很多时候都是谢崇岳和对方接触,然后把信息告诉许时青。
“张叔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谢崇岳把“又蠢又懦弱”这句形容词咽回去,换了个说法,接着含糊道:“张婶就是这么没了孩子,还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做得很过分。”许时青说。
“人太自卑,看不见自己,就会这样。”谢崇岳言辞尖锐的评价:“那次夜里后,李叔老婆也受惊,难产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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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怨她,也怨张叔。”
李存同可谓是天降灾祸,他倒是好心希望张玉英可以捡一下以前的课本,好帮忙教村子里的那些孩子,毕竟他已经打算把重心放在怀孕了的老婆身上。
没想到张成孝这家伙会直接上门,打砸谩骂,搅的天翻地覆。
无妄之灾。
“那许玲同志……”许时青有点犹豫,骚扰许华春她们的家伙,除了将小纸人这类东西放窗户口,还会放一些很晦气的东西,红鞋、红枣……本来颜色喜庆,在这样的情景下只剩下恐怖。
他当时查遍村子,最后去查张叔家,就是因为对方看他的目光很奇怪,令人发毛。而村子里的其他人却不会让许时青有这种感觉。
“……时青。”谢崇岳说:“你有没有问过许华春她们,这些东西最后都放到了哪里呢?”
许时青根本没见过那些东西,只是那么多个女同志和他如此说了,他怎么可能会怀疑呢?
此刻谢崇岳一问,他懵了。
“东西是张叔放的。”男人咬着烟,很平静:“很容易猜到,他年轻的时候,在县里和人学的手艺,就是给死人扎纸人,后来村子嫌晦气,他换了条路走。”
谢崇岳一开始没往这边想,青年第一次告诉他许华春她们遇见的事情时,虽然很困惑为什么这些傻姑娘不告诉他——毕竟怎么看谢崇岳都比许时青这个文弱书生来得强壮吧?——却还是真心实意的担心起她们。
可越查越奇怪,他几乎以为是这群姑娘家们为了和许时青这个京城大少爷、大帅哥多交谈,所以才编造的一个流言。
乡里之间串一串话,真假难辨,黑白也要颠倒。
“昨夜里,李叔拿刀了。”
二十来年了,谢崇岳自从记事开始安稳的许家村,在昨夜里像是陡然撕开了用纸糊上的陶缸,里面腐烂发臭的咸菜就那么直直撞到眼前。
面目狰狞,神情莫测,让谢崇岳脊背发凉的,却是旁观的其他人脸上那一点点的笑意,眼睛眯起,瞳孔发亮——跟夜里的鬼似的。
“没人受伤吧?”许时青急切起来,这事要是有人追究,李叔就完了。
“没有。”谢崇岳耸耸肩,偏过身,凑过去低声道:“其他人都拦着。”
许时青松了口气,毫不夸张的讲,那种情形下,要是李存同直接杀了张成孝,都是正常的。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李存同的行为会变成杀人,假如张成孝真的是凶手,这不是反倒便宜了对方,让许玲同志的死亡真相永远有一份不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