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人了

村子留下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认识,外出打工的,现在也不怎么熟了。这毕竟是个车马慢的时代,不过若是有了联系,也因此而更深刻些,不管是爱,还是恨。

扎根到实处的情感难以磨灭,即使是时间,也无法令其完全消失。

许家村十多年如一日,只是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迥异,编织成不同的关系网,扩展着,以村子为中心。

村口最跋扈的张婶,年轻时济川县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要嫁给卫生所的医生的,人家在县里有房。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嫁给了张叔,一个穷种地的汉子。大家都说老实人管不住一个舞厅的女儿家,这婚姻迟早得散。

如今张婶已经四十来岁,过去漂亮的脸蛋还能依稀看到痕迹,但俨然被生活磨砺成了粗糙的样子,让人惋惜。

“你想要查她当时是怎么流产的?”谢崇岳微皱眉,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只有我父母那一辈的清楚,但大家不怎么问……”

对一个母亲提出这样的问题,不人道。

“……”许时青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摇摇头,表示这件事就算了。

谢崇岳说:“你在查些什么?”

他又不笨,年轻人问的人和事,仔细盘算一下,和二十四前村子发生的一起火灾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但那事最后水落石出,是许时青他父亲许寒秋生火,意外把火苗子落到了柴火堆里,结果险些把后山一片全烧了,最后虽然灭了火,但那年许家的粮食、房屋都被烧了个干净。

现在的老宅是重建的,许寒秋也是在那一年后,北上求学打工。

谁想得到他能在京城安家落户呢?

许家村于是更没说许寒秋闲话的了,尤其是在前年他把父母接到京城后,人人都说许寒秋孝顺、有本事,倒是忘了二十多年前是怎么把那个年轻人说得抬不起头的事情。

闲言碎语害死人。谢崇岳磨了磨牙,他有点想抽烟。

“村子晚上不太平。”许时青犹豫了一下,这么说:“华春同志说她和其他女同志窗户前总是莫名其妙多了纸人之类的东西,最近更多了。”

“她拜托你了?”谢崇岳问:“怎么不找我?”

这许时青怎么知道。他只是刚好也要调查这一件事,顺水推舟而已。

谢崇岳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细想过,心道:就这脑子,还想去调查事情?怕是会被人利用,做了局骗得一无所有。许华春没有这个意思,但架不住村子其他人不是善茬。

所以谢崇岳又说:“我找机会和她们问问。”

“你一个才来不久的外男,不好和她们姑娘家待太久。”

谢崇岳和她们也算是从小长大,彼此之间都熟悉。

这年代虽然开放不少,但人们的观念还是趋于保守,姑娘们总是要受到更多的非议,所以许时青对这个理由表示理解。

他们又在风里坐了一会,过完年后的天气没有回暖多少,谢崇岳换了长袖,手臂上的肌肉撑开布料,五官英俊,身板结实。

许时青在纸上写了长长一段,字很漂亮,和那双白净的手相得益彰。

“我听华春说你在写故事……写村子里的八卦吗?”他把那些不太好听的词咽回去,想了半天才说了句比较文雅的话。

一个京城的大学生,不通人情,不懂农事,除了认识几个字,长得好看外,没什么别的不一样。这让村子里的乡亲们比较失望,他们大多现实,高级知识分子对他们来说是很少见的存在,天然和权势、财富、无所不知挂钩,学历被捧得很高。

许时青的到来把它扯下了神坛,他们难免嘀咕这京城人学了这些东西有个什么用。

有的还说许时青约摸着也是个没出息的,还有的说他在京城得罪了人,被许寒秋赶回老家避一避,不然怎么一个人回来呢?

再者,写故事这件事其实不太能被人理解,更何况许时青他的取材方式一眼看透,太让人别扭,难免被人怀疑是个多嘴的不正经纨绔,只是为了找个乐子,听个八卦,没人喜欢自己的过去被当成素材。

“……”许时青卡了一下,这些时日,随着他对许家村越来越了解,他眼前的那三个任务之一底下出现了个长条。

许时青直觉自己知道的越多,那长条就会越长,最后跟着的数字也会变成100,届时真相水落石出。他也发现,随着进度的增加,右上角的积分数字也在变化,一星期前,他在村子里摔了个屁股墩,小腿被划伤,想到所谓商城里的创伤药,就用积分换了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