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跪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什么利益交换,不是这个人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
而是跪下会不会有损他的男子气概,谢容会不会认为他的骨头太软随便一句话就能跪下实在没有骨气。
他想不到和利用,想不到价值,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形象,这大概是除却少时在江州他最希望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君子。
温润端方,雅致如玉,而不是…一个名声不好,满腹算计,只会阴谋诡计的楚国陛下。
楚溆生莫名在意起了他的形象,可他又想算了,这个人已经见识过了他所有不堪的一面,他还有形象么。
反之,能跪下博他消气,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谢容冷哼反问他,“既然是心甘情愿要跪,为何一开始不跪?”他只是笑笑,并不提及那些幼稚可笑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楚溆生会有的想法。
“朕在想,不跪你是不是会生气。”
谢容呵地一笑,“陛下说笑了,我都已经生气了,还差你跪不跪吗?”
楚溆生便无奈一叹,“所以朕才要哄你。”
他仰头望向眉眼迤逦却冷冽的少年,声音很温柔,“怕你真的很生气,左右不过跪下,我跪下了,容容就不要太气了,嗯?”
这大抵是楚国陛下第一次温声软语、伏低做小地哄他。
很难相信,他这样薄凉无情的人也会有为了情爱低头,甘愿折辱自己的一天。
谢容也不信,他下意识认为他不死心地耍心眼,可低头看去,就能见到这薄凉无情的陛下跪在他脚下。
腰板挺直,身形端正,他们就着这个姿势说话也有一阵了,可他始终不曾动过分毫,就好像…曾经也这么跪过无数次。
谢容无意识拧了拧眉,一把将他拉起,“谁稀罕你跪下。”
楚溆生身形踉跄了下,很快站稳,闻言一笑,“不气了?”
气什么气,我说生气还要接着跪么,谁稀罕,谢容瞥了眼楚溆生没吭声,转身就走,在楚溆生跟了一步后发话,“站那。”
“容容…”
谢容不看他,扬起的眉傲气冷冽,只在绕过门后时,关门的一瞬才傲娇地扔下一句话,“没生气,陛下歇息吧。”
门一阖,屋内只余楚溆生一人。
他忽然笑了下,觉得容容实在可爱。
这间房,可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