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额上点上红砂,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抬眸看着铜镜,慢诵诗曰: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唐风·绸缪》所言乃是婚嫁之言,阿枝踌躇,“公主……”
白日照照,无星月在天。
“昨夜密阁之人可有查清楚底细?”她问。
她听罢这个名字,兀自轻笑。
“我给她机会她不要,那么以后都不用对她客气了。”
阿枝不解,“公主。您既然明知是他人设局,为何我们还要去?如果他们只是利用张良先生,岂不是适得其反?”
“他们用的名义是齐国大商,便涉及齐秦之事。”
她垂首抚摸手心中的双环玉佩,“假使我真的能见到子房呢?”
到这一步,阿枝彻底混乱了。
嬴荷华说这柔肠百结话的时,却在李斯送来调用锐士的帛书上盖上了自己的纽印。
‘永安’篆书鲜红如血,章纹如同盛开的邯郸月季。
设精兵高手作伏,只要这些齐国人敢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无论何人都会被杀死。
“……公主,若先生来了,他会死。”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豆蔻染成的外袍。
“如是种种,”
“那便生死由命。”
——
列国关于嬴荷华很多言论都是谣言,但‘容色绝代’四个字不是虚言。
她盯着站在低阶之下的李斯,轻轻道:“我相信廷尉做事情一向滴水不漏。”
李斯目送她上了车。嬴荷华穿得如此显眼,多少让李斯觉得有些不对劲。
车架之上,一连串的雨水滑过檐角,若有若无的透着她。
“父王既然把这事情交给你我,待会儿,我要单独和那个齐商面谈。”
“公主。”李斯抬眼,“虽是乌合之众,但公主这样做恐有不妥。”
“廷尉昨日已把话说得明显。”她神态高漠,声音不大。“您想逼我发誓才放心吗?”
李斯一愣,“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