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习武多年,步履很稳,而就在他走出这几步间。
阿鹦生过孩子,当即也发现了不妙,“夫人羊水破了!”
若再在雨里待上一段时间,那夫人与腹中胎儿性命难保。
阿鹦本对秦国官员一概都有些害怕,但见这个秦国人好像也挺善良?阿鹦正对李贤道:“夫人或要早产,我可在一旁协助。”
殊不知,李贤盯着许栀,并未立即跨入房内。“我为男子,实不好入帘。小妹也曾习医。”
许栀一怔,“我不是推脱。此间性命攸关,可我只在夏,夏医师那里学了皮毛!兄长医术高明,不要纠结这等繁文缛节了。”
“可为兄实有对恩师之誓,绝不能在施救之时窥得女子肌肤。”
内屋又传来夫人一声一声地喊叫声。
许栀心里不忍,不知道他哪里又出了封建的毛病,立即反问道:“当年你治我肩上的伤时你不也看过,有什么问题?”
李贤骨子里依旧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把别人的痛苦放在心上的人。只是没想到许栀这时候真诚无遮。
阿鹦与韩信皆愣了一下。
这时候,婢女从房内急得冲了出来,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
叶儿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求小姐您听先生之言,您就入帘救救我家夫人吧。”
叶儿进屋只晃了一眼,从那气质身韵便知这兄妹二人非富即贵。
自称会医术的大夫是个年轻男子,依她的主子的身份,的确多有不便。听说他妹妹也会医,叶儿又见主子身下已有血,当即等不得了!!
阿鹦也有些拿不准,纵然公主会医术,可她身份如此贵重,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去救素未谋面的孕妇,见那些可憎的血污?
“叶儿求您救救夫人,叶儿愿给小姐当牛做马!夫人定然也感念小姐的大恩大德!”
许栀最怕的就是别人跪在地上去拽她,会让她想起负刍。
“还请兄长入屋,在帘外指教。”
李贤轻低头,“好。小妹同阿鹦姑娘在帘内从助,复述症状。”
许栀给自己不断鼓气,只是接生而已,接生而已。
真实的情况比许栀想象中恐怖多了。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
虽然婢女叶儿说过“再等十六日足月了。”
李贤也说,“看似早产,实与足月生产无异。”
阿鹦给夫人换巾帕,也安慰说:“夫人别怕,我当日生小应儿时也是这般,忍一忍就好了。”
许栀觉得自己是最最同情榻上哭得没了声的夫人的人。
夫人没办法忍住痛苦,竭尽全力嘶哑地喊叫。
而许栀看到,听到,摸到……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