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征求哥嫂关于他转行到外贸局的意见的,看到他们都满脸倦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晚上,兄弟两人坐在屋厅里聊天,秀兰在一旁烤火笼,顺便把邻居给的蕃薯放进火笼里煨。
“哥、嫂……”邓老师停顿了一下,说:“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什么事呢?”启茂边给水烟筒加水边问。秀兰也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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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转到县外贸局工作,你们觉得怎么样?”
“哦?”启茂放下手中的烟丝,盯着他问:“此话当真?你真有能力去外贸局?”
“嗯嗯,我的一位朋友,他说推荐我去。应该问题不大。”邓老师自信地点头说。
启茂听完,和秀兰交换眼神,一时无语。本以为邓家出了个大学生,在城里有份体面的工作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现在竟然要转到外贸局,真是大大超出他的想象。
屋厅陷入了寂静,昏黄的灯光下,水烟筒“咕噜咕噜”地响,火光明明灭灭,映着启茂黝黑的脸。
“单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按理说应该不错。你自己作决定吧。”沉默良久,启茂吐出一口烟后说。
“我是担心你能否适应,毕竟是政府部门吧?我也不懂。”秀兰在旁补充。
“是啊,这些我们都不懂。你有同秀梅商量过吗?”启茂问邓老师。
“还没呢,放假到现在,还没见到她。之前她在广州,又很难联系。”
“这小妮子,没放假的时候就催着要来探我,现在放假了这么久,也不来找你。”说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八成是害羞了!”
“哈哈哈……”启茂一阵大笑。邓老师低下头,脸热辣辣的。这段时间一直忙个不停,竟然把秀梅忽略了,放假这么久都没去找她,是自己的不对。
“很快就要过年了,明天给爸妈买点年货吧。”秀兰对启茂说。
“啊,哥,我帮你们送去吧。嫂子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邓老师很踊跃。刚苦恼找什么理由去见秀梅,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启茂和秀兰相视一笑,点头答应。邓老师很兴奋,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秀梅,心中的快乐溢于言表。
蕃薯熟了,香气弥漫。秀兰把蕃薯从火笼中挖出来,刚好一人一条,抓在手上滚烫滚烫的。剥开焦黑的蕃薯皮,一股淡淡的带着甜味的清香扑鼻而来。蕃薯肉湿糯松软,咬一口,香香的,甜津津的,是儿时的味道。一家人,吃着蕃薯有说有笑,就是人间好滋味。
哥哥回来了,冷清的旧屋多了许多欢声笑语,连山风吹过松林的“呜呜”声都变成了美妙的催眠曲。枕着蕃薯的清香入眠,一晚都是香甜。
山里的村民都习惯早起,天刚放白,石砰村就醒了。各家各户开始打扫庭院,煲早餐,个别勤快的媳妇已经穿着水鞋去淋菜。在晨雾未消的溪涧边,时不时有说话声传来。
屋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断时续,应该是哥哥起床了。时间还早,天气又有点冷,邓老师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早餐已经煲好,嫂子也已起床,正坐在屋厅里吃早餐。
“今天赖床了。”邓老师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事做,起晚点也没什么。”秀兰随手敲破一个鸡蛋,剥掉壳放在碗里。
“早餐还有鸡蛋吃,小侄子一定会白白胖胖的。”
“你也有。启茂煲了几个那么多。”
邓老师很是感动,嘴上却说自己已经长大,不需要吃那么好,要留给嫂子吃。寻觅不到哥哥的身影,疑惑地问哥去哪了。
“去趁圩买年货了,早点去,回来给你带去给我爸妈。”
邓老师心中欢喜,笑着走进厨房舀粥吃。
吃完早餐,又开始架设天线。彩电从学校搬回来还没有开过,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哥嫂他们看到电视节目。
他从屋檐下选了一根大小适中的杉木,把它竖在屋后的山坡上,再架起天线架,用电线与电视机连接。打开电视机,调整天线架的朝向,很快就接收到了珠江台。
“能收到本港、翡翠这些电视台吗?”秀兰在旁问。
“那些不行,要装有线电视,我们山区,还没普及到呢!”
“在深圳看惯了这些电视台播的连续剧,都不喜欢看珠江台了。”
邓老师耸耸肩,无奈地说:“这就没办法了,农村什么都慢半拍。”
“以后你和秀梅在城里建房,不必回农村了。我见深圳的小孩,很小就开始学英语,孩子在城里受的教育都好很多。”秀兰边织毛衣边说。
能得到哥嫂的支持,邓老师更坚定了和秀梅走下去的决心。一切都过去了,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秀兰说得没错,以后还是要向城里发展才好。邓老师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城里闯出一片天。
太阳照到檐阶的时候,启茂就回到了。车尾搭着两大片猪肉,还有深薯和水果。
秀兰笑着说:“今天猪肉佬遇上你真是行好运,一下子就帮人家买了这么多肉,怎么吃得完?”
“没事,吃不完可以腌腊肉。”启茂放下猪肉,又到邻居家买了两只公鸡,一起交给邓老师。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秀梅,邓老师无睱欣赏路边的美景,一路飞驰,恨不得立刻赶到宝圩镇和秀梅见面。
上午11点多,终于到达村口。远远望去,秀梅家房顶正冒着袅袅的炊烟。一种家的温馨瞬间充溢心房,有秀梅在的地方就是家。邓老师会心一笑,脑子里想象着秀梅见到自己时惊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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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秀梅虽然简陋但整洁的家,没有人在,屋厅不同寻常的冷清。又跑进厨房,一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烧火做饭。邓老师差点认不出,一段时间不见,陈叔明显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