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山体滑坡,邓老师和秀梅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邓老师疑虑地环顾一周,屋内陈设简陋,食饭厅和卧室一目了然,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
杨椿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说:“两位不必担心没床睡,饭厅这张木沙发放倒后就是一张床了。”
只是,一张床还是不够啊!
邓老师以询问的眼神看向秀梅。感觉到邓老师的目光后,秀梅眼神闪躲,低下头,目光看向另一边。此时,她的心跳加速,脸火辣辣的像发烧。她用手捋了捋头发,以掩饰内心的不安。头发刚好遮住布满红霞的脸。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煮饭先。”黄莹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阿姨,我来帮你吧。”秀梅随即跟了进去。
秀梅用行动回答了邓老师,她刚才害羞的神态邓老师都看在眼里,他能感觉到秀梅内心的慌乱。只是现实的情况让他们今夜也只能留宿于此了!
晚饭时分,雨才慢慢变小。天色已经黑透,站在门口,举目四望,到处漆黑一片,只有饭厅里一个40瓦的灯泡发出的淡黄色的光照亮门前的一小片草地让人感到还有点人气。在这巨大的黑暗海洋里,铁皮屋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其中的冷清孤独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得到。赚钱真的不容易啊!
晚饭菜式很简单,一盆炒番薯叶,一盆西红柿炒蛋。在这高山的雨夜里,品尝着纯绿色的农家食物,清淡中又有种很真实的宁静祥和洋溢于心间。远离了尘嚣、远离物欲横流的名利场,在这山高林密的草原上,返璞归真,吃一吃农家饭,抛却一切的世俗繁扰,邓老师终于找到了灵魂可以安放的所在。他竟有点庆幸留下来过夜了!
吃到最后,饭煲里还剩一些饭。黄莹便固执地把饭分给邓老师和秀梅,唠叨着年轻人消化能力强,要吃多点。
由小到大都独立惯了的邓老师,忽然有点感动。他看向秀梅,发现她也是一脸的幸福。黄莹的唠叨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很温馨的家的感觉。原来,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怀,这种温暖人心的小琐碎,就是内心最需要的,即使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人。
晚上八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邓老师和秀梅走出屋,来到草地上。刚下过雨,清新潮湿的空气中带着青草的味道,沁人心脾。仰望天空,深邃的夜空繁星闪烁,如穹庐,笼盖四野。而草原上的小山包如海浪般地起伏,置身于其中,深深地感觉到天地的博大,而人却是那么的渺小。邓老师和秀梅都让眼前的宏大景场震撼住了。
“那个夏天的夜晚,脚下的土地坚实而又温暖,高处的星空深邃浩瀚,是从多么久远的年代开始,这片草原就是这样承载着哺育着我们的先祖。那时万物皆有魂魄,群星引领方向,人与自然彼此敬重,彼此善待。但是,一路走来,到底有多少勇气与美德都被我们抛在身后?多少真诚与谦卑的记忆都消失了,非得要等到有一天,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之上,仰望夏夜无垠的星空之时,才会猛然省悟,原来,这里就是我们的来处,是心灵深处最初最早的故乡。”邓老师仰望星空,轻声吟诵。
秀梅静静地听邓老师吟诵,抬起头,一脸向往,说:“席慕蓉,我很喜欢的一位作家。她的感情丰富,笔触细腻,文风旖旎缱绻,令人回味。”
想不到秀梅也知道文段的出处,并且对席慕蓉的文章有自己的见解。邓老师回看她仰起脸陶醉的表情,不禁心中一荡。有思想的女孩自然是更能吸引人的注意。
草原上的夜景静谧深邃,在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给人一种原始的神秘感。邓老师和秀梅都陶醉于这一片祥和的宁静中。忽然,附近的黑暗中传来杂乱而急促的羊叫声,循声走过去,在铁皮屋后面,用沙砖砌了一个诺大的羊圈。黄莹已经煮好饲料,正在给羊添食。
“黄阿姨,你煮的是什么饲料?”秀梅问道。
黄莹边舀饲料喂羊边说:“玉米粉加麦皮。今天没吃饱,现在都饿了。”
邓老师看着眼前两百多只羊争先恐后地“咩咩”叫抢食,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山都食崩”。感叹道:“黄阿姨,这么多羊,平时草够吃吗?”
“还行,不过即使够吃,时不时还是要加点饲料,不然的话不长肉。”
“哦,我原以为养羊就是人工投入,其它的成本会很小,原来也还要饲料成本!现在羊的销路怎么样?市场需求大吗?”邓老师问。
黄莹直起腰,抺了一下额头的汗,笑着说:“现在羊卖得还可以,生活好了,城里人吃东西图新鲜有营养。有时也有本地的人来草原玩,现宰了烤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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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都落后了,还没吃过烤全羊。”秀梅笑着说。
“你们想吃的话,明天就可以宰一只来烤。”黄莹说。
“还是不必麻烦阿姨了,再说,烤了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邓老师急忙接过话说。其实,他是怕身上带的钱不够,到时真宰了羊尴尬就大了。
喂完羊,回到铁皮屋,大家又坐着聊了一天,无非都是一些农桑之事。邓老师和秀梅都是出自农村,自然是信手拈来,气氛融洽温馨。聊天的时间就是快过,感觉没聊什么就已经到了十点多钟。杨椿看时间不早,开始为邓老师他们铺床。
“杨叔,让我来就行了。”邓老师忙走过去,收起饭桌,把木沙发抬出来,放下靠背。黄莹抱来一床棉被,铺在沙发上,简单的床就已经铺好。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真到了要挤一床睡,两个年轻人的心又开始纠结,到底该不该上床睡?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