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捏着帕子,听见这话沉默了几息,复又从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上挤出一抹明显带着讨好意味的娇笑来:
“掌柜,不用那么麻烦,洗泥这东西,咱们粗手粗脚的,怕也是做不好。不如.......”
陈氏一把推开抓着她大腿啜泣的闺女,几步凑到中年汉子的面前,羞道:
“不如我还是去老宅子里等你,你什么时候回家,我给你揉揉肩,锤锤腿......”
这时候,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太对了。
那原先还在絮絮叨叨‘督促’陈氏一定要好好洗泥的掌柜,浑身上下寸寸成冰,宛如泥塑一样好半晌没有动作。
陈氏眼见对方第一时间没有反驳,正要下上水磨功夫,便见雷霆炸响。
高大掌柜几乎是以奔逃的架势,连退数步,怒吼道:
“就你还敢说你是流亡时丢了户籍的良家!?就你这娼妇模样,怎么可能是良家!”
“快滚,不管你是从那个娼窝爬出来的玩意,快滚!不然我定要禀告官府,好好查查内里的事儿!!!”
掌柜的怒吼声响彻屋内,原先显露出些本性的陈氏突然就又回复了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以帕子掩着面,哭哭啼啼的拉扯着闺女离开。
叶青釉骑在墙头结结实实看完了一处好戏,眼见戏幕散场,这才想沿着木堆退下,没想到还没爬上几下,便落入了一双粗糙却不失温暖的大掌之中。
顺着大掌往后看去,叶守钱举着胳膊,似是在担心她摔下来,一直护持着叶青釉的后背,不知道站了多久。
叶青釉张了张嘴,借着老爹胳膊的力道从墙头跃了下来,不过这决定很快就让她感到后悔,她能感觉到,叶守钱护持着她的右手,明显有些没有力气,仅仅是做了一个抱叶青釉下墙的动作,叶守钱的额头便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有些痛感。
叶守钱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右手的腕处,又轻轻拍了拍叶青釉的头顶:
“青儿来这里做什么?小巷子里有大虫,也不怕把你叼了去。”
大虫,就是蛇的意思。
叶青釉很想回一句自己不是小孩子之类的话,反驳小巷子里怎么可能会有蛇,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想说的话,小声回道:
“......怕。”
“不过这不是有阿爹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