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经眼睛跟着一震,面前的谢玉琰神情自然,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再寻常不过。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张氏担忧地掀开内室的帘子向外看去。谢玉琰坐在椅子上,杨明经却反而呆立在一旁。
按理说杨明经才是长辈,谢玉琰不该如此失礼,可……眼下这种情形,看起来竟没有半点违和感。
半晌,杨明经才回过神,声音低沉:“谁教你这样说的?你又怎么知晓?”
谢玉琰道:“贺巡检为何来大名府,二伯不是很清楚吗?”
杨明经是有所猜测,只不过……
“只不过二伯一直没有下决定,该选哪一边。”
杨明经吞咽一口,贺檀调任大名府的文书刚至,就有消息传来,贺檀此次为了查问武将经商之事。
朝廷也不是未曾派过官员过问,可最终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贺檀是厉害,却也不一定能撼动整个大名府。
再说,贺氏族中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也没能打听出来,贺檀是真的想要查明,还是做做样子?
没弄清楚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来以杨家的地位,知晓的本就不多,二来杨家的屁股也不干净,弄不好就会成为替罪羊。
谢玉琰接着道:“有了今日之事,二伯就不用选了。”
杨明经怒火中烧,所以谢氏叫讼师来,根本不是为了告谢家,而是在算计他。
谢玉琰好似没有注意到杨明经积压起来的怒气,又或者说,她一点都没将这愤怒放在眼里。
“二伯今年多大?”谢玉琰道,“不到四十的年纪,若是能八十多岁寿终正寝,还有一多半的日子要过。”
“不算从婴孩儿到成人的十几年,其实二伯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如果在这时候走错路,那就是等于断送了一辈子的前程,是不是有些可惜?”
杨明经的怒火,在这一刻忽然熄灭了一些,下意识地思量谢玉琰说的这些话。
“杨家这样的商贾,想要出人头地,委实不易,”谢玉琰道,“放在前朝,二伯岂敢肖想将来成为坊正?也就是本朝对商贾才少了打压,才能有这般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