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原本以为白商陆对半枫荷只是逢场作戏,原本以为露水情缘本就不牢靠,日子长了也就渐渐淡了,原本以为她可以等到白商陆回心转意的那一日,谁曾想露水情缘竟真的生出了天长日久的情意来,海样的银子的砸在了她的身上,将她那里当成了外宅。
初冬的夜间冰寒如水,一向鲜少回府的白商陆却形色匆匆,出现在玉竹房外的夜风中。
淡白的窗纸薄透,映出灯火摇曳,他盯着屋内,双眸赤红,愤怒的几欲喷出火来,那窗纸上映出交叠在桌案上的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女子身量纤弱,像极了玉竹,而那男子,则有几分神似石决明。
白商陆握紧了拳头,一拳击开了房门,而房内的灯火应声熄灭,转瞬间的黑暗寂静,旋即便是冲破窗棂之声,一个男子的身影窜出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一连串的变故让人来不及反应,转眼房内再度灯火通明,白商陆揪着玉竹的衣裳,强压怒色:“人呢。”
玉竹抬起眼帘,只眸中的茫然一闪而过:“人,什么人。”她望了望立在他身后的侍女,再望了望破损的窗棂,轻笑:“我道两年未来过,怎么今日过来了,原来是抓奸来了,告诉你,我还没那么下作。”
白商陆松开她,回过身抽了侍女一巴掌:“你说,人呢。”
侍女捂住面庞,战战兢兢的斜眼瞄着玉竹:“老爷说什么人,奴婢不知。”
他飞起一脚踹在了侍女的腹部,侍女登时喷出一口血来:“说。”
“老爷,奴婢,人,人跑了。”侍女强忍的起身,痛的面色惨白,声音颤抖的回道。
“是谁。”
“是,是,是石将军。”
玉竹冷眼瞧着这一问一答,神情渐渐清明,容色一贯的淡然,仿佛这一切皆与她无关,她身着一袭素白寝衣立于窗下,衣领袖口皆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褶皱,就连垂在腰际的青丝,亦是利落齐整。
良久,白商陆顿了顿,疾步冲到玉竹面前,扬起手甩了下来,却在离面庞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指尖在她的面上划过,冷笑道:“我不打你,不是对你还有情意,是你的不知廉耻,让我不屑打你。”
玉竹却偏着头轻笑:“整日在青楼里厮混的人,真难为你还知道不知廉耻这个词儿。”她抿着嘴唇噙着笑,眸色悠远落于窗外,外头不知何时飘起细雪,卷翘飞檐上罩了薄薄一层花白,像极了那年戈壁滩上的茫茫雪色,那生死相随的过往仿佛还是昨日,可相随时的情意早已灰飞烟灭。白商陆面色沉沉,衣袖冷冷一拂,将满桌的杯盏扫在地上,登时满地碎片伴着一阵乱响落下,他抽出腰间的长剑砍在桌上,桌案轰然坍塌,他转身道:“我还你一命,从此各不相欠。”
他走的决然,再未留下只字片语,玉竹知道,他信不过她,今日能忍下此事,只是为了还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夜间白商陆宿在了半枫荷那,那是个笑起来千娇百媚的女子,唇齿间尽是温软香甜,连乌发也是温婉卷曲的,全然不似玉竹,一脸的生人勿近,她偎在他的怀中,青丝在她指尖打转:“公子,气大伤身,让枫荷伺候你歇息罢。”
他低低轻笑:“玉竹若是有你的一半体贴就好了。”
半枫荷掩口轻笑,指尖还不忘在他的臂弯间撩拨:“公子说的是,只是夫人是堂堂公主,哪里是枫荷能比的,公子不嫌弃枫荷身份低微,是枫荷的福气。”
“堂堂公主又如何,不是照样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公子是不是误会了,夫人大抵不会做出那种事。”
“误会,哼,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幸好枫荷你对我一如从前。”白商陆紧紧揽住她。
夜深时,半枫荷却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冲的守夜的侍女问道:“玉竹如何了。”
“她没什么动静,只是将身边的人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