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瞥了江蓠一眼,哼道:“江蓠,你可不要忘了,我与落葵都是嗜血道的魔头,只要我们愿意,那只有旁人受委屈的份儿,你若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江蓠哽了一哽,狭促笑道:“巧了,我也是个小气记仇的。”
落葵端了盏酒,跟江蓠轻轻碰了一下,咯咯直笑:“那么,大家都是同好,就谁都别嫌弃谁了。”
江蓠怔怔瞧着她那双手,一入冬关节处红肿,生了冻疮,每日苏子都要撵了细细的姜汁给她浸手,涂抹膝盖,宫里的御医来了几回,皆是道病入骨髓,难以痊愈,只能一日日熬着,开了春日渐暖和便会好些了。
心下不由的有些酸,这是受了多少艰辛苦楚,才能熬出一身的病痛,才能熬出一颗冷硬的心来,他幽幽叹了一叹,想着改日去找些药方子,即便治不好这陈年旧伤,少些痛苦也是好的。
落葵啜了口酒,喟叹一声:“我本不想与他们纠缠什么,可她一昧挑事,想让我难堪,她不懂宫里规矩便罢了,竟还不知深浅,犯了许贵妃的忌讳,我只是借了许贵妃的手敲打敲打她,其实若非有霖王给她撑腰,依着许贵妃,她那张脸怕是不能要了,这宫里从来就不缺嘴比脑子要快的死人,她这一回是万幸,下回便没有这么万幸了。”
她眸色微暗,默默投向窗外,外头不知何时又开始落雪,绵绵无绝,无声无息,顷刻间,瓦上,地上,萧索的花木间,覆上薄薄一层银白,银装素裹的美景之下,藏着透骨穿髓的极寒。
苏子摇摇头,抿了一口酒,嗤笑道:“她家虽是个大户,可出身到底摆在那,京墨虽有世袭爵位,却早与宫里断了往来,连规矩都没学全,又如何会知道宫里那许多弯弯绕绕,不过日后霖王会在边上提点他们,这样的亏,他们吃不了几回了。”
落葵撇了撇嘴,轻蔑一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他们现在过不好,我就高兴了。”
苏子双眸在二人身上巡弋一圈儿,他想到过了年,藏宝之地就要开启了,到时候风云突变,就算二人想在一起,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这个年,或许是他们二人在一起过的头一个年,也是最后一个年了,不如,不如就做次好人罢,他又灌了一盏酒,酒盏在桌案上轻轻一磕,笑道:“行了,你们俩慢慢吃罢,我约了良姜。”
“大半夜的,你约了良姜干甚么去啊。”落葵追着喊了一句。
苏子挥了挥手,大大咧咧,毫不掩饰的嘿嘿一笑:“喝花酒去,喝一整夜的那种。”
落葵哽了一哽,气了个绝倒。
江蓠忙夹了一筷子菜给落葵,他明白苏子这是给自己腾地方,让自己与落葵能好好的一同守个岁,说些私密的话,他眉眼俱笑道:“你啊,多吃点,少操点旁人的心,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罢,你这病怏怏的样子,除了我,也没谁肯娶了罢。”
落葵脸庞微红,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恼羞成怒,不屑的嗤的一笑:“你也可以不娶,我又没逼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