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佯装听不懂,茫然抬头:“坏了就坏了罢,明儿再修,你是修仙者,不怕冷。”
“不,不,我怕,怕,我怕冷。”江蓠急匆匆道。
落葵瞧了瞧灶间,像个孩子一样笑的天真纯粹:“灶火一直烧着呢,你就贴着灶台打个地铺,挺暖和的。”
江蓠呛住了,又急道:“不,那个,烟火气,灶间烟气太呛人了。”
“你怎么这么多臭毛病啊,那,门房,没有烟火气,还暖和,你去门房跟杜衡睡,有鬼来了,他还能保护你。”落葵知道江蓠心里在盘算甚么,就是有意故作不知,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江蓠飞快的摇头:“杜衡,我不去,我怕他占我便宜。”
“那,你就只能睡院子里了。”落葵扑哧一声,挑了挑眉稍,戏谑轻笑,话音方落,有微凉的雪粒子落下来,她伸手接住,嘻嘻笑道:“看,下雪了。”
江蓠眼波一动,索性先发制人,不待落葵继续说甚么,他就像一阵风,几步跑进落葵的房间,扯了床锦被,铺到屏风外头,拖鞋躺下盖被子,一气呵成:“好了,我就睡这了。”
落葵在院中愣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夜风拂身,冻得她打了个寒噤,交握的双手冷的像个冰疙瘩,她才咬着后槽牙一脚踹开房门,重重拉开屏风旁厚重的秋香色帐幔,躺在里间儿骂道:“你还要脸不要。”
江蓠头枕手臂,转过脸望着屏风,屏风后头又拉了一层厚帐幔,他甚么都看不到,只万般可惜的轻叹:“脸是甚么东西,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落葵偏着头,一本正经道:“当然厉害了,因为你没有嘛。”
江蓠亦是一本正经:“厉害我也不稀罕,我有你就够了,旁的我都不稀罕。”
落葵心中一悸,她这块千年万年的寒冰,早因江蓠化了冰封,起了波澜,她想要给他回应,可唇角嗫嚅,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想到江芒硝中的毒,想到错综复杂的天一宗,想到早早做了谋划的藏宝之地,这一切都是盘根错节的局,所有人都是局中牵线的木偶,被无常世事牵着走,都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选择。
她无法为了江蓠放弃一切,她的顾虑太多,不能把他当做生命的全部,她明白,于她而言,只能是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