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头也不回的低叹一声:“小丫头怎么样了。”
灰袍男子叹道:“小丫头还好,只是俩丫头一路逃亡,经了大小数十战,我找到她俩时,她俩就剩一口气吊着,无力还击了。”他握了握双拳,恨声道:“最可恨的是玄参那个老家伙,俩丫头去不周山借兵,他不但不借,竟连门儿都不让两个丫头进,也不许小丫头在那躲避,逼得她俩回南方送死。”
女子凝神片刻,吁了口气道:“玄参向来刁滑,见死不救也
不是这一回了,只是他那长子与大丫头的婚事,我看是要完了。”
“完了才好。”灰袍男子冷哼一声,一双笑眼将怒色敛的深沉:“即便他想娶,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一席话如同惊雷,在落葵灵台上沉沉炸开,她转眸望住那生死不明的白衣姑娘,仿若感同身受的躺在那里,依稀记得她在那昏睡了三日,陷在梦魇中无法挣脱。
白衣姑娘的眉心蹙了又蹙,浑身冒着豆大的汗珠,薄薄寝衣早已被浸透,灰袍男子摇着头拧了帕子,不住的擦拭她的额头,那汗原是蕴着微香的淡粉色,出的多了,一盆盆净水像是染了血,颜色越发暗下来,而映在水中人影儿的脸色亦越发的难看起来。
女子捻了捻她渐渐泛红的素白领口,沉声道:“大丫头的精血散的越发多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伤及神魂了。”她推着灰袍男子出去:“你先出去,我给她换身儿衣裳,凉津津的再着了伤寒,可就真是伤上加病了。”
落葵忘了挪动脚步,失魂落魄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恍若转瞬间便到了黄昏,最后一丝流霞被黑暗狠狠吞噬,殿中烛火次第亮起,花枝横斜影影绰绰落于窗上。
一声凄厉的哀声惊了沉沉夜色,白衣姑娘满头满脸和着汗与泪陡然惊醒,拉着灰袍男子的手,语出伤心:“快,快去救我爹娘。”话未完,她噙了满眶的泪汹涌漫出,如断了线的珠子缓缓渗入锦被深处,如同她刻骨的锥心之痛,旋即摇摇头,低声啜泣:“没用了,没用了。”
白衣姑娘的伤心恍若也砸在落葵心上,她的身子狠狠晃了一晃,险些栽到地上,她揪着领口,心痛如潮袭来。
灰袍男子摇着头一言不发,虽未落下一滴泪,但一双眼眸已经赤红,怔怔望着窗外的如画春意,想着这半月的沧桑变幻,世事无常,他咬着牙道:“丫头,不管多大的劫难,你都得渡过去。”
“是。”白衣姑娘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再没了往日不谙世事的模样,抿了抿干干的嘴唇:“不管多大的劫难,终究都得过去。”她仰起头紧闭双眸,想要将满眶的泪水狠狠逼回去,却不料泪从眼角斜逸了出来。
灰袍男子点点头,抬手给她搭了个脉,一双暗沉沉的眸子有了薄薄的笑意:“你的身子骨不错,这样重的伤,才三日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他俯下身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声音轻柔而郑重:“丫头,往后,小丫头便养在我这里,至于你,我送你上玉京山,你觉得怎么样。”
白衣姑娘微微颔首,容色清淡沉静:“好,世伯,以后,小妹就劳你照应了。”
灰袍男子轻笑起来:“你这一声世伯,吓的我起了一身疙瘩,打了个寒颤,你还有甚么后招,干脆一起说了,丫头,你去了玉京山,凡事不要难为自己,凡事要想开些,玉京山上的三弟子甘遂是我的侄子,我已嘱咐他要万事照应你,他若敢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看我不打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