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御医院医正李御医低垂着头进来,隔着薄薄的帐幔,将手搭在落葵的腕间,片刻过后,垂首道:“公主殿下被烟呛着了,下官斟酌个方子,调理几日便无大碍了,至于殿下的烧伤,是重了些,下官会尽力医治,不让殿下留疤。”
落葵轻声道:“好,劳烦李大人费心了。”隔着轻纱帐幔,瞧着那在楚帝面前深得信任的李御医,她心间一动,恍若无意的平静相问:“本宫这伤需要养上多少时日。”
听得此言,李御医额上渗出薄汗,这可真是个难解之题,方才陛下召见,也问了同样的话,并严令十日之内必得令其痊愈,不得留半点疤痕,他着实没有把握,却又不敢违抗圣命,只好诺诺称是,如今面对落葵,他凝神想了再想,斟酌开口:“如今时气炎热,不利于养护烧伤,若要痊愈,总也要半个月的功夫罢。”
落葵隔着帐幔凝眸相望:“若在殿中多置些冰块降温,是否会有利于伤口的愈合呢。”
李御医赞许的点点头:“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落葵颇觉为难的斟酌道:“这法子虽说来可行,奈何太后娘娘素来体弱,此处暖阁又与正殿相连,若在暖阁中日夜放置冰块,只怕寒气太重,不利于太后娘娘玉体安康。”
李御医眸光一闪,躬身道:“正是,下官亦是有此忧虑。”
落葵轻轻颔首道:“那便劳烦李御医,对陛下如实回禀本宫的伤势。”
李御医了然垂首:“喏,下官明白。”
随后,李御医留下了外敷的膏药,才拎着药箱子返回御医院,斟酌着开方子煎药。
那白瓷圆钵不过半个巴掌的大笑,可入手却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而钵内竟是蓝蒙蒙的一片,像是盛满了凝固了的海水。
落葵定睛望了望,用指尖挑起一点膏体,凛冽的寒香扑面而至,她嗤的一笑,为了让自己早日痊愈,不耽误和亲之事,这陛下还真大方,竟将如此金贵的冷香化腐膏都赏给了自己,只是可惜了,给了自己才是糟蹋了这宝贝,她推开江蓠的手,摇头苦笑:“这外敷的药,我是用不得了。”
江蓠微顿,转瞬清明,神情蓦地黯然:“这样重的伤,即便是用了药,也未必会痊愈的,你实在不必如此。”
落葵垂眸,眸底浮现出浅淡的笑意:“你不必为我忧心,我也不觉有甚么可惜,我豁出性命才促成的将计就计,实在冒不得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