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轻声:“依着叔父临走时的安排,这三日,咱们的人相继绑了和戎护军长子,抚夷监军幼子,廷尉右监次子,这三人皆曾浑水摸鱼领兵洗劫了世子府,如今绑了他们的儿子,烧了他们的家宅,敲山震虎,京城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落葵望住摇曳树冠的风,一如那年的乱世中无数濒死的呻吟,她轻声道:“绑来的人都关押在何处了。”
“都送到不越山脉了。”
落葵微微颔首,沉吟道:“列侯当年虽然奉了圣命领兵抄没世子府,但各方势力浑水摸鱼,借着查抄之际在世子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才使得世子府一片焦土死伤殆尽,如今借着世子幼子的名头发难,少不得有人要风声鹤唳了,杜衡,吩咐下去,三日后给他们递帖子,叫他们拿银子赎人,放出风声去,当年他们从世子府抢了多少银子出去,如今便要他们成倍的吐出来。”
“喏。”杜衡关了雕花轩窗,回首道:“属下明白,我们只要银子,不要人命,那么列侯府呢。”
列侯,列侯,落葵与列侯实在没甚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仇有怨,仇便是他当年领兵抄没世子府,虽是奉了圣命,却也是灭门之仇,怨便是两年前他拒绝太后赐婚,令自己成了青州城中最大的笑话。她默默叹息,可他到底放了世子幼子一条命。
落葵默默思量道:“良姜的事摆在这里,列侯府自然也要动一动了,明日晚间,去绑了云良姜出来,照样叫列侯拿银子赎人。”
“喏。”杜衡轻声道,抬手在桌案的茶盏上一抹,水中涟漪微漾,显出一行行簪花小楷,他沉声续道:“主子,文元的来历有些眉目了。”
落葵一字一句的看下来,微微吃惊:“他竟长期盘桓于东闽国,是这半年才来的青州,这便怪了,东闽国并没有甚么上古世家,莫说是仙君,便是道君也未曾出过几个,他这纯熟的凤凰于飞的身法,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陌生高人在青州晃荡,只怕没揣着甚么好心思,杜衡,吩咐人盯死了他,把他落脚的客栈,吃过的酒肆饭庄,用过的一菜一饭,去过哪见过甚么人说过什么话,总之他在青州的任何行踪,都要一丝不漏的记下来。”
“喏,属下记下了。”
落葵点点头,道:“今日我收下了丁香,你尽早将她的来历查访清楚。”
杜衡颔首,捧出一只狭长的花梨木盒,其上刻一枝浅浅的临水桃花,他打开黄铜搭扣,取出几页薄纸,道:“主子之前吩咐的几处宅子,属下已尽数买了下来,这是地契和房契,这几日我着人住进来,到那时咱们这水家才是真正的固若金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