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禹虽没有看他一眼,却也将他这些浮躁的动作尽收眼底,“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外头有怀仁守着,不会隔墙有耳。”
“兄长,我们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宋文渊本想说今非昔比,又有点担心宋文禹会触景生情。他斟酌再三,又道:“也不知是果真有那么多宾客要招待,还是故意晾着我们。”
宋文禹一直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语气依旧平淡,“大概,二者皆有之。”
宋文渊似懂非懂地听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就直接送了礼品走人就是了。”
宋文禹闻言,侧过头来看向宋文渊,表情颇为严肃,“若是如此,就要与孟府结仇了,这也非我们的本意。”
宋文渊低下头,不再说话。宋文禹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只是这孟府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当初兄长与孟大姑娘之间的缱绻情谊他历历在目,作为旁观者都是这般如坐针毡,他实在担心兄长。
聪明如他,宋文渊在担心什么,宋文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关于这些陈年往事,他也不想再去多做解释什么。有时候,越是想要将这些事情说清楚,反而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宋文禹想这件事情正想得出神,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宋文禹回过神来时,正好瞧见怀仁神色复杂地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看着怀仁是这般神色进来,宋文禹没来由地心里一紧。
怀仁低下头在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坐在一旁的宋文渊便瞧见自打进门一来就一直很平静的大哥仿佛变了神色。
“兄长,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文禹微微愣神之后,迅速看了一眼宋文渊,“没事。你先在这儿坐一坐,我出去看看。”
“可是……”宋文渊想要起身跟上宋文禹,却被怀仁劝住了,“二少爷,小的在这里陪着您。这件事由大少爷去处理就成。”
“怀仁,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宋文渊瞧见宋文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房门之后,禁不住有些焦急。他回过头来看着怀仁,见对方沉默不语,忽然间就明白了,“是有故人要见兄长?”
怀仁一愣,依旧沉默。宋文渊见状,便也不再问了,只是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
……
宋文禹依着怀仁传递的口信独自一人来到孟府的一个僻静处。他先是四周看了看,直到见了沈玉,脸上凝重的神色才有些松弛。
他快步向前,在沈玉面前站定,向她点头致意后才道:“果真是太子妃殿下传给我的口信吗。”
沈玉点了点头,看着宋文禹时神色之间还有些愧疚,她压低声音向宋文禹道:“奴婢本来也是不赞成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宋大郎君您见这一面,如此这般,奴婢也不好向大姑娘交代,奴婢……”
“我知道”,宋文禹微微颔首,表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在哪里等我。”
“大郎君请跟奴婢来”,沈玉说着,便将宋文禹带到池塘边一处耳房站定,“殿下就在耳房里等着您。”
宋文禹听了沈玉的话,并没有要掀开帘子进去的意思,只见他双手十指相扣放于胸前,微微倾着身子,“臣宋文禹,拜见太子妃殿下。”
沈玉闻言一愣,没想到宋文禹竟然会如此公事公办。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文禹,随即又很是担心地看向那一扇垂下来的帘子。
一阵沉默过后,被帘子隔着的耳房里终于响起了孟一荻的声音,“宋大夫,别来无恙。”
“承蒙太子及太子妃殿下挂念,臣一切都好。”宋文禹毕恭毕敬地答道。
坐在耳房里的孟一荻仿佛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声音很小,只有沈玉听见了。
“那就好,我也不曾想到……你,还会来孟府。”
“听闻太子妃殿下已是双身子,可喜可贺。臣代表臣及其家人,特来献礼。”
“原来如此,本宫在此,谢过宋大夫了。”
孟一荻见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便知道他并不想与他叙旧。他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孟一荻感到愧疚。
“臣下惶恐”,宋文禹说完这句话,身子往下更弯了些。
孟一荻透过帘子之间的缝隙瞧着他,实在是不忍见他如此。无奈之下,只得说道:“听说大夫已经久候多时,待会儿本宫与母家的人说一下,让宋大夫能够早些回去。”
“谢殿下关爱”,宋文禹一直垂着眼帘,不曾抬起头来看那耳房一眼。
孟一荻坐在耳房里,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复又睁开时,眼中曾经涌动的情绪都被她抹了去,“行了,你下去吧。本宫也有些乏了。”
“臣下告退”,说完,宋文禹弓着腰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与耳房完全拉开了距离才转身离开。
沈玉瞧着宋文禹渐行渐远,直到走廊尽头,这才挑开了帘子走了进去。她刚在孟一荻身边站定,便将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孟一荻的手腕上。
见脉象还算平稳,她才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殿下这又是何必。明知会是这样的结局。”
孟一荻闻言苦笑,她将手轻轻放在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声道:“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总想要事事圆满。而今看来,倒是我妄想太多了。幸亏他聪明,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然如我一般糊涂,反倒是多生是非。形同陌路……也好。”
沈玉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劝,事已至此,也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了,“殿下莫伤心了,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
“我不伤心”,孟一荻用手指擦去眼角溢出的几滴泪水,笑道:“我很欣慰。他看样子是彻底放下了。玉儿,我们回房吧,我是真的有些困了。”
“好。”沈玉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将孟一荻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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