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梦苍白着脸来到了宋余氏的房间,刚一进门,就瞧见宋璃若无其事地端坐在那儿。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就要退出房间。
“晓梦,你过来了?快些过来一起用早膳吧。”宋余氏瞧见她过来了,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来。宋璃定定地瞧着宋余氏,只觉得自从自己出了那些事情以后,宋余氏似乎都不曾这么对自己笑过了。
她低下头,将手里的汤匙又捏紧了些。
庄晓梦尴尬地站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璃,见她没有动静,这才慢吞吞地走到宋余氏身边坐下,“晓梦……也是路过……”
宋余氏闻言,愣了一下,“怎么是路过呢?我可是专门差人去你房间里请你了。”
她话音刚落,便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抬起头来看向外头,果然不见庄晓梦的丫鬟,“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宋余氏复又低下头来问道。庄晓梦轻轻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这让宋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她又有些不甘心。她不相信庄晓梦这么一个柔弱的人,一颗懵懂的少女心又拴在二哥身上,在听到那些有关于二哥心上人的事情之后,会不为所动。
思及此,宋璃最后还是抬起头来看向庄晓梦道:“表妹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一个人过来的,还真是让人后怕。我记得没错,你的房间和母亲的院落之间可是隔着一个花园子的,你这初来乍到的没有迷路,也算是万幸了。”
庄晓梦听了宋璃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她,当她瞧见对方正笑容可掬地瞧着自己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庄晓梦这般想着,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衣襟。或许是她害怕的样子太过明显,让宋余氏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么一番打量,总算是让宋余氏瞧出了一些不同,“晓梦,你冷吗?这件披风,样子倒是挺眼熟的。”
“我在过来的路上,正巧碰见大嫂了。她正带着丫鬟在花园子里收集露水,见我穿着单薄,便借了披风给我穿着。”提到阿金,庄晓梦五味杂陈。刚才压下去的那一股子心酸的感觉忽然又密密麻麻地蹿了出来,一寸一寸地占领她的心房。
她平静的回答让宋璃有些意外。她是真的很意外,没想到这个庄晓梦会在知道宋文渊的心上人是沈默金的情况下,还能这么不偏不倚地说话。
宋璃低下头,喝了一口粥,忽然道:“我说呢,看样子,是大嫂将你送过来的吧?大嫂也真是的,既然都已经到母亲房门口了,怎么都不进来的。”
宋璃一句状似无意的话,让宋余氏的心里对阿金生出了一丝不满,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训斥了宋璃几句,“妄加猜测,不过是借了一件披风罢了,怎么能让你延伸出这么多事情出来?”
宋璃沉默地看了宋余氏一眼,便又低头喝粥了。庄晓梦见宋璃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找阿金不快,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出声替阿金说了几句话,“原是表姐误会了,大嫂只是借了我披风,出了花园子之后,我们二人便分手道别了。现下,大嫂应该是在东厢房给大哥准备午膳吧。”
宋余氏点了点头,怜爱地看向庄晓梦。不论事实如何,这孩子柔软善良的心地让她愈发觉得,她一定会是宋文渊的良配。
“行了,咱们别讨论这些无关的事情了,赶紧趁热吃饭吧。待会儿若是你姨夫回家了瞧见咱们连早饭都没吃完,一定又要说我这个当长辈的放任了你们呢。”宋余氏说着,便率先捧起了饭碗,开始喝粥。
庄晓梦见状,也听话地双手捧起了面前的碗。只有宋璃面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阿金提着小木桶回到东厢房里,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便瞧见屋檐底下的燕子窝里,似乎放着个小竹筒。她神色一凛,三两下便上了房顶将那小竹筒拿了下来。
阿珍提着小木桶凑到阿金旁边一瞧,脸色也变了,“姑娘,阁中出事儿了?”
阿金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小纸条上,“阿珍,待会儿我得出去一趟。你留下来替我遮掩一下。”
“奴婢知道了。”阿珍点了点头,便下去忙了。阿金将纸条收进袖中,看着天边的云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喃喃念道,转头便走进房间里乔装打扮一番,旋即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宋府。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宋文禹正站在文武百官之中静静听着其他官员的请奏,突然他右眼皮跳了好几下,让他不禁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些心慌,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
阿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郊外的一处山庄门前,她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按照小纸条上写着的方法,在那一扇紧闭的木门上错落有致地敲击了好几下。
敲门声刚落,大门便应声而开。阿金见门开了一条缝,便立马钻了进去。没想到刚一进山庄里头,就有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阿金心里一惊,身子一缩便想要躲开那把匕首的攻击,却见那把匕首就跟幽灵一般,如影随形。阿金一边应对一边觉得奇怪,直到瞧清楚那一抹从暗处走出来的身影,才恍然大悟。
“大师姐,果真是你。”见到来人是琉璃,阿金便没有再去躲闪那把匕首。说来也是奇怪,她一站在那儿没了动静,那匕首也立马消失不见了。
琉璃呵呵一笑,道:“我不出来,你是打算和我的这个影子匕首打上一辈子了?”
“那倒不会。试探了几招之后,从会察觉出来不对劲的。”阿金答道,“之前听初见说你已经离开王都了。怎么……这次又回来了?”
“阁主要来,作为千面堂首席大弟子,我怎能不陪着。”琉璃下意识地掩盖了自己来王都前的那些细节,如是说道。
“哦,”阿金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信了几分,“我看到你们留下来的小纸条就过来了。我义父呢,他人在哪儿?”
“你随我来。”琉璃说着,便径直走在了前面。阿金走在她身后,瞧着她紫衣翩跹的模样,即便自己身为女子,都禁不住有些醉了。
阿金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到洛腾。正在犹豫的时候,琉璃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住了,“就是这儿了,你自个进去吧,我在门外守着。”
“嗯。”阿金推开门,发现是一个老者拄着拐杖坐在那儿,不动不言。她正奇怪着,回头见琉璃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顿时就明白了,“义父。”
阿金关上门,来到老者面前坐下。梁祈安睁开眼,双眼炯炯有神,“来了?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装傻充愣到我办完事离开呢。”
“怎么会,义父莫忘了,消息可是我传过去的,”阿金笑了笑,说完这句话后神情又变得凝重了些,“父亲这次找我过来,是打算将那些前尘往事全都与我说了吗?”
梁祈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阿九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那个黑衣人手中。还有,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那些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功夫?而这些武功秘籍又那么巧全部收罗在了我通天阁中?难道……通天阁里真有内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