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腾发现宋文禹身边多了个跟班,面容清秀,却不苟言笑,看起来是个狠角色。好奇问了问来历,才知道这也是宋府里同少爷姑娘们一起长大的侍卫之一,名为怀文。怀仁在府中养伤的这几日,由他负责保护宋文禹的安全。
宋文禹将怀文介绍给洛腾认识以后,这个话题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了,二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都放在了眼下这个棘手的案子上。
“文禹兄以为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是好?”
洛腾的问题,让宋文禹想到了几天前自己与阿金的对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文,只见他抱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圣人的意思,不仅是让咱们快些捉到凶手,还要咱们护住他们的周全。我看……此后王都不仅要实行宵禁,内城里还要加强巡逻了。”
“加强巡逻?”洛腾低头思考了一阵,“不是不可行,但是,现下的禁卫军是由庆王统领,光我们二人登门拜访,说动他这么做,怕是分量不够吧。”
“折子我早就已经准备好,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递上去,若你觉得这法子可行,明日早朝我便带折子去面圣。”
听了宋文禹的话,洛腾站起身来,在这方寸的房间之中来回踱步。宋文禹也不急着求他一个答案,眼神跟着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洛腾。
“好,那就这么办。”洛腾拿定了主意走道宋文禹面前,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悲壮。
“那你今日里早些休息,明天你与我一同进宫面圣,”宋文禹说着,站起来要走。
“文禹兄请留步,”洛腾忽然道,宋文禹回过头来,不解地瞧着他,“我想让文禹兄陪我去一个地方。”
宋文禹一愣,“什么地方?”
“朱雀巷,月华楼。”
当他说出这个答案时,不仅宋文禹,就连站在一旁的怀文眼中都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
“好,我陪你走一趟,”宋文禹觉得,自己隐隐知道洛腾要去做什么,可他没有细问。
二人上了马车,赶到月华楼门前的时候,朱雀巷里的阁楼正好打开门来做生意,好不热闹。宋文禹和洛腾一起并肩前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力。
“那不是宋大郎君吗?自从他家那位河东狮过来闹了一场之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身影了。怎地今日里又出现了?”一位客人小声说道。
“他非常客,那洛大郎君可是常客呀。舍命陪君子,没听过这句话吗?”另一位客人回道。
“哦,是了是了。若说是为了去见紫衣姑娘的风姿,我便信了。哎,若是我也有这么一个知己好友就好了,想见紫衣姑娘,一起过来就是。”
好事者议论完,便各自散去。宋文禹与洛腾也不管这些闲言碎语,径直进了琉璃的房间。推开门时,琉璃正坐在窗边摆弄着箜篌。
洛腾饶有兴趣地站在门边欣赏了一阵,这才出声打断她的演奏,“你今日可真是好兴致,平日里只见你抚琴,可不曾见你弹箜篌。”
琉璃闻言,连忙站起身来,绕过屏风走到二人面前。她先是看了洛腾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宋文禹身上。因为怀文站在宋文禹身后,她眼神一扫就瞧见了这个冷若冰霜的俊俏小生。
琉璃微微一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前是没有人送我箜篌,我自然没办法弹了。”
宋文禹听了琉璃的话,下意识地看了洛腾一眼,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便知道肯定不是他送的。他笑了笑,没有掺和到二人的事情中去,只道:“今日咱们可是有耳福了,紫衣姑娘不介意多弹奏几首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琉璃冲着宋文禹莞尔一笑,万种风情。忽然她话锋一转,硬是将站在他们身后一声不吭的怀文给扯了进来,“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是谁?宋大人的跟班好像不是他呀。”
“哦,我之前的跟班还在府里养伤。他暂时随我几天罢了。”宋文禹话音刚落,就见着琉璃已经走到了怀文身边,上下打量。那兴致勃勃的模样,看得洛腾眉头一皱。
“可真是有意思,妾身从未见过侍卫有这么年轻的。你今日多大岁数了?”琉璃问道。
怀文抬起头来看了琉璃一眼,眼中带着些疏离与冷淡,“回这位姑娘的话,小的今年十八了。”
“哦,十八岁。妾身有个妹妹,正好今年也是十八岁呢。”琉璃冲着怀文眨了眨眼睛,如是说道。
“紫衣姑娘的妹妹,一定是美若天仙的,小的不敢比肩。”怀文从容应对道。
琉璃掩嘴笑了好一阵,才向宋文禹道:“你这个跟班好生有意思,比之前那个有意思多了。这张小嘴,怪会哄人开心的。”
宋文禹脸上带着些尴尬之色,回过头来无奈地瞧了怀文一眼,才道:“是宋某教导无方,让紫衣姑娘见笑了。”
说罢,他又回过头来冲着怀文说道:“你去外头守着吧。”
“是。”怀文得令之后,立马就出去了,没有多做停留。刚在门外站定,他便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琉璃,分明就是认出了她在女扮男装,故意刁难她的。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师姐之前是胡闹了些,可是从来不会做这种有可能让同门暴露身份的事情。难道……她是在利用自己达到别的目的?
比方说,刺激洛腾。
想到这一点,怀文忽然就豁然开朗了,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房间里,气氛并没有因为怀文的离开而缓和一些。宋文禹本来是被洛腾拉过来作陪的,见形势不对,就想先行离开。让他意外的是,洛腾这一次并没有阻拦他。倒是紫衣对他的离开,似乎有些惋惜。
席间更是流露出要亲自将宋文禹送出门的举动,宋文禹见状,连连摆手,带着怀文落荒而逃。
一路上,怀文不解地看着宋文禹道:“你不是说要和洛大人来谈事情吗?怎么事情没谈,你先跑了?”
“他本来让我陪着,就是来给他壮胆的。谁知道我带着你这么个祸害,横生枝节。”宋文禹说着,点了一下怀文的鼻尖,又上下端详了一阵他的样子道:“下次能不能把自己弄得丑一点?一个男人生成这副模样,难怪花魁也要对你青眼相看了。”
怀文白了他一眼,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却在暗自腹诽:琉璃那么撩拨自己,分明就是看出了她是阿金,和她易容成什么样子没有半点关系。
宋文禹有些不满于她认错的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一点也不虚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