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我变了,不如说……一直固步自封,停滞不前的那个人,是你。”
初见神情痛苦地说道,尔后头也不回地从阿九身边离开了。阿九抬起头来看着初见大步流星的离去,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她想,这还是初见第一次让她瞧见自己的背影。之前总是阿初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离开,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一次。
阿九想到这里,眼睛有些酸涩,她不敢继续留在原地,就怕自己会为了这种事流出泪来。
阿金被阿珍叫起来时,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睛,见阿九和阿珍都站在房间里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要离开。经过阿九时,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你哭了?”阿金瞧着阿九微微发红的眼眶,心里有些震撼,“初见欺负你了?”
“没有,是姑娘您看错了。”阿九一如往常那般冷着脸回道。
“是吗?我看错了?”阿金看向阿珍,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她没有当着阿九的面深究,可是一回到宋府,就找了个由头将阿九给支开了。
“跟我说说,今儿个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阿九毕竟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她的事情,阿金自然是要多上几分心的,阿珍也不觉得嫉妒。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今天下午在运来客栈无意撞见的那些细节都说清楚了,尔后还特意补充道:“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初见师兄那么绝望的样子……”
阿金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阿九端了一个盆子进来,阿珍见状,赶忙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阿金瞧着阿九将盆子放在盆架上,又绞了一把手巾来到她面前。
阿金接过她手中的帕子,“你和初见之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九平静地接过帕子,又在水中洗了洗,“没发生什么。若硬要说发生了些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和他经过这么多年才发现,彼此并非彼此的归宿吧。”
“瞎说什么呢,”,阿金吓了一跳,“这种话说出来,基本上就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经阿金这么一提醒,阿九果然没有再提这一茬了,“姑娘,阿九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阿金看着她立在一旁,显得是那样的迷茫无助。
“若是有朝一日,大少爷想让你在这朱门之中只做个平凡女子与他长相厮守,你会愿意吗?”
阿金想了想道:“我愿意。”
“那,如果您要求他与您一道浪迹天涯,行走江湖,他又会愿意吗?”阿九回过头来,看向阿金。
阿金一手敲着桌子,不禁陷入沉思。半晌,她才道:“我若提出这样的要求,说不定他也会愿意的。只是……我不会提。”
“为何?”阿九不解地看向阿金,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她问的是阿金,其实也是在问自己。若是阿金妥协,就好像自己也一定要妥协一般,她很不甘心,“就因为姑娘心中有他,所以愿意为他迁就?事事都要为他着想?”
“是,也不是,”,阿金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我只是觉得,宋文禹不适合江湖上的生活。可能,我还是最喜欢他一本正经地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地辩政的模样吧。”
阿金三言两语,将阿九心里那一点最后的坚持给打击得支离破碎。她发现,阿金的回答,和初见今天对她的指责不谋而合。阿金见阿九愣在了那儿,便知道她刚才的那一番话对她的打击不小,她叹了一口气道:“淮南生橘,淮北为枳。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生错了地方,选错了生活方式,终日闷闷不乐罢了。”
“所以就得委屈自己吗?”阿九在问她,又更像是问自己。
“委屈?”阿金愣了一下,“说实话,我还真没觉得跟着他在王都有什么委屈的。大概是因为……我早已经厌倦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不……姑娘,您,您从前不是这样的……”阿九飞奔过来,跪在了她的身前,阿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要将她扶起来,却又被她紧紧抓住手,“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日子了吗?还有一起在山上的生活……”
“阿九,我没有不记得,只是那样的日子和与宋文禹在一起的日子比起来,我会选择后者。”阿金无奈地瞧着阿九,见她一脸失魂落魄,有些不忍心说重话。
阿九白着脸呆呆跪在原地,突然站起身来跑出了房间。阿金见状,也赶忙追出了门外,却见阿九几个起落,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阿金叹了一口气,望着已经没有阿九身影的天边,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阿珍将东厢房今日的内务都处理完毕之后,回到主房时,见阿金衣着单薄地站在门口吹风,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道:“姑娘怎么站在这儿?若是受凉了,回头姑爷一定是要责骂我们的。”
阿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完,便回到了屋子里坐下。阿珍跟着进屋,见放在盆架上的洗脸水早已经凉透,手帕也还扔在水里,没有晾起来,便有些奇怪地问道:“姑娘,阿九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将这里收拾一下。”
“不知道,”,阿金应了阿珍一声,见阿珍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她又道:“刚才阿九她离开宋府了……阿珍,我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她会出事。”
“姑娘,没事儿的。等她想通了,她便自己回来了,之前不就是那样吗。”阿珍故作乐观地安慰着阿金,其实心里也很忐忑。
“嗯,但愿如此吧。”
阿金垂下头,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