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事情是看不开的,几百年也不会。
很久,顾楠移开视线,看向一边的溪流,像是恢复了平静说道。
“我继续教你这琴。”
斗笠遮着她的眼睛,没叫旁人看到她的眼眶微红。
一旁的青年依旧在想那他不懂的事。
他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应该庆幸,庆幸他不懂这样的事。
不过,他看向顾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好像是,已经懂了一些。
因为他看到她的眼角有一些红,他想替她擦去。
嵇康回到了书院,一路上他好像都在想着什么东西,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一边在走路一边在神游天外一样。书院中的同窗遇见他同他打招呼,他都恍若未闻。
有些事总是要自己去想明白的。
嵇康的脑中还在回想着溪边的阵阵琴音,和在山中见到的那个青年说的话,还有他的手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时,那片刻的清明。
他径直回了书院中的宿楼,在书院寄宿的学生都会住在这里。
走进了自己的房中里,同屋的友人都在外上课,还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合上了门。
等到和他同屋的友人都回来时,却只看到嵇康躺在床上熟睡,他们也没有多管,毕竟嵇康平日里的作为就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他们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也就各自去休息了。
夜深人静,夜色里伴着虫鸣在作响,不同的人总能听出些不同的意味,有的人觉得扰人,恨不能挥手赶走这声音。有的人倒是颇觉诗意,或许还会想要作赋几句。有的人怅然,有的人窃喜,虽然只是一件一样的事物,可不同的人总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嵇康躺在床上翻过身,轻嘘了一声,幽幽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头顶的房梁。他坐了起来,下床走到房中放着的一张长琴边,犹豫了一会儿,将琴抱起。
推开门,从门边的去了一件外袍下来披在了身上,向着外面走去。
这晚的星夜明朗,天空中没有行云,使得高悬在半空之中的星月都一览无遗。
风吹鼓着两袖,嵇康抱着长琴一路走到了书院宿楼下的一处空地上,两旁是不高的野草,野草间倒着一块孤石。
他盘腿坐在了孤石上,将长琴放在膝上,两手抚着琴弦却没有弹。
虫鸣声声,他在那块倒下的孤石上,枯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