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确实蹊跷。可是宫里有能耐cāo纵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且都是他素日十分信任之人,这就有些闹心了。
小英子垂首道:“太监造反之事,只要想查,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循;倒是地道之事,实在难解。”
地图一直是陆离亲自收着的,除了他自己和段然之外,只有小英子草草地看过一遍。那些金甲卫将士虽然知道各宫里的入口,却并不知道里面纵横jiāo错的那些秘道,当然更不可能引着叛军在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准确地找到毓秀宫和延禧宫两处出口!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虽然此事已经安排专人去查,陆离自己仍然不能不费脑筋。
这时金甲卫将士来报,说是在地道之中陆续发现了一些贼兵。
陆离忙叫人押了过来。
只见贼兵足有两三百人,个个面色惨白,垂头丧气。
陆离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也是潜入宫中来偷袭的?战事已经结束,你们为何留在地道之中?”
被俘的士兵似乎已受过刑,没费什么周折就说了实话:“我们是奉将军的命令,在陈家别苑花园那边的地道出口守株待兔……”
陆离脸色一沉,那士兵忙改口道:“……在出口那边等着捉拿我们四小姐和定安王的。后来四小姐说是一瓶救命的yào落在了地道里,把总就派我们跟着太医进地道去找,没想到地道里岔路太多,迷路了……”
陆离心头一紧,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阿鸢在你们手上?她如今怎么样?”
正问着,随后又有一队士兵回来,说是抓到了一个太医。
进来的正是余慎。
他一看见陆离,立刻跪伏在地,痛哭起来。
陆离一见他哭,立时吓得魂飞魄散:“阿鸢她……”
余太医忙擦擦眼泪,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其实,他所知道的也不多。
无非是难产、逃亡、被擒,总之没有一件是好事。
陆离听完,跌坐在椅子上:“你是说,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孩子还没有生下来,阿鸢反而落到了老贼的手里?”
余太医忙抬头道:“微臣所知的只有这些,但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娘娘似乎是用术法控制了贼兵的那个把总,后又谎称找yào,把绝大部分贼兵骗进了地道此后看守娘娘的贼兵只剩了三十余人,娘娘和段公子都是擅长机变之人,或许还能想到脱身之策!”
被俘的铁甲将士听说“找yào”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一个个都气得脸色发青。
陆离的脸色却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难产折腾了一夜,她还敢用术法?那岂不是……”
余太医垂下头,黯然无语。
确实,本来已是强弩之末的身子,再强行施用秘术,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娘娘此刻已经不在地道里了!”小英子最先提炼出了有用的信息。
陆离一惊,忙道:“即刻加派人手在城中各处搜寻,同时严守城门,绝不许任何人混出城去!”
小英子立刻出门传令去了。
陆离看着余太医,仍有一肚子的疑问不敢出口。
余太医知道他的担忧,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说出一个好消息来。可是,没有。
沉默许久之后,陆离唤余太医起身,向他招了招手:“我问你,阿鸢她……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余太医迟疑着,摇了摇头。
“她可曾怨朕?”陆离继续追问。
余太医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在芳华宫的时候,娘娘一直是盼着皇上来的。后来在地道中,娘娘有些神志不清,说了几句任xìng的话当不得真的。”
“余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陆离岂能看不出对方的言不由衷。
余太医不敢说,险些又要跪下来。
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跪是没有用的,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余太医不敢再隐瞒,只得实话实说:“娘娘最近这两个月一直郁郁不欢,难产恐怕并非偶然。”
陆离立时抬头看向小路子:“你不是总说她一切都好吗?”
小路子忙跪了下来:“奴才每次到芳华宫去的时候,娘娘并无异状,奴才以为……”
陆离定了定神,知道这事怨不得小路子,只得招手叫他起来。
小路子却坚持跪着:“有一件事,奴才没来得及跟皇上说昨日午后娘娘到这边来的时候,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听到的那几句话恐怕不太好……娘娘下台阶的时候走得飞快,淡月在旁边险些没追上……”
陆离细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朕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吗?静敏在朕的面前常常口无遮拦,阿鸢是知道的。”
余太医脸色微变:“只怕娘娘确实多心了。昨日娘娘说过一些奇怪的话,微臣只当她是犯了旧疾胡言乱语,当时并未多想……”
“她说什么了?”陆离忙问。
余太医迟疑道:“娘娘反复问微臣有否带刀,说是不能再等了,否则倘有不测,就白忙活了这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