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她呢!”苏轻鸢故意叉着腰,装作底气很足的样子。
心里,却早已被莫名的恐惧填满了。
这座宫城的天空中,似乎罩着一张无形的网。看似风光无限的她和陆离,正是这网中无处可逃的猎物啊!
“既然不怕,你抖什么呢?”陆离俯身将苏轻鸢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问。
“谁发抖了?”苏轻鸢恼羞成怒。
陆离抱着她缓步走进殿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鸢,你不在的这几日,漫长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嘁!”苏轻鸢朝他呲了呲牙,以示不屑。
陆离转过屏风,走到床边将苏轻鸢放了下来:“你不信?”
“我的一辈子可没有那么短!”苏轻鸢缩进被子里,探出头来扮了个鬼脸。
陆离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诅咒我、说我会短命吗?”
苏轻鸢瞪大了眼睛:“你会短命?这么说,你所谓的‘像是过了一辈子’其实也并没有十分漫长,对不对?”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陆离无奈苦笑。
苏轻鸢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陆离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阿鸢,这一阵子,苏将军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有些害怕。”
“苏将军?那是谁啊?”苏轻鸢一脸茫然。
陆离微微一愣,随后苦笑起来:“原来你连他也忘记了?苏翊是你的父亲,一心想谋夺南越天下……前段时间咱们在皇陵跟他文斗了一场,阵势还挺大。”
苏轻鸢听得糊里糊涂,许久才试探着问:“所以,我父亲是坏人?”
陆离失笑:“你为什么不疑心我是坏人?”
苏轻鸢想了好一会儿,闷声道:“我不知道。”
陆离拥着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坏人,总之我和他是死敌,必有一战的。”
“我不会帮他的,我又不认识他!”苏轻鸢立刻表态。
陆离微微一笑:“我知道。他一直想害我,你却从未帮过他……阿鸢,这一点,我从未担心过。”
苏轻鸢将信将疑。
陆离叹道:“近来我总有些疑心,怕他又生出新的yīn谋诡计来。几个属国的使臣近几天便到了,西梁和北燕也会在月底之前进京……到时候京城之中必定会有许多暗流汹涌。若是苏翊有心趁此机会兴风作浪,我只怕未必能招架得住!”
“咱们要不要到将军府去看一看,探探虚实?”苏轻鸢立刻兴致勃勃地坐了起来。
陆离无奈地按着她躺了回去:“你以为那只老狐狸是傻的,会老老实实地等着咱们去探虚实吗?”
苏轻鸢拧着眉头想了想:“不能探虚实,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不成?没准儿这会儿他正在招兵买马cāo练将士,盼着有朝一日能将你赶下龙庭……”
“我不怕他招兵买马,只怕他又有什么yīn损招数!”陆离忧心忡忡。
苏轻鸢若有所思:“你担心他会跟使臣勾结吗?若是不好探他的虚实,咱们倒可以试试从各国使臣们的身上下手!我就不信,那些进京朝拜的属国使臣有胆子跟着他造反不成?至于西梁、北燕……若没了属国里应外合,他们只怕也未必打得进南越的江山!”
“也只能如此了,”陆离苦笑道,“只可惜正式朝见之前,我见到属国使臣的机会不太多,只能再等等了。”
苏轻鸢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不能正式召见他们,你就不会想别的法子吗?比如召人陪你下棋、比如在宫中设宴听戏、比如宫外茶楼偶遇、比如在戏楼妓院不打不相识……”
“朕是皇帝,你当朕是一个成日斗鸡走马不干正事的纨绔子弟吗?”陆离黑着脸质问。
苏轻鸢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皇帝就不能当纨绔子弟吗?一天到晚端着皇帝架子,你难道从来不觉得累?”
陆离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苏轻鸢往他的怀里蹭了蹭,笑道:“我是不是很混账?你想做个明君、仁君,我却只劝你胡闹……”
“你确实很混账!”陆离板起面孔,正色道。
苏轻鸢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陆离便叹道:“你做的坏事,又岂止劝我胡闹这一件?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一肚子的雄心壮志都没了,每日里只剩下了儿女情长,忙里偷闲琢磨的全是小女儿家的鬼心思,再没有半分耐心用在正途上!你进宫以来更是变本加厉,我连孝悌lún理都顾不得了,冒着被天下人耻笑辱骂的危险也要跟你好……为了你,我早已做不成明君了,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苏轻鸢听得冷汗涔涔,惶愧不已:“原来我真的那么坏……可是,我该怎么负责啊?”
“当然是要对我好!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天下人如何骂我,你都要对我好!”陆离郑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