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伸手打断道:“汝既不知罪在哪儿,便由本将来告诉你……工匠营虽暂时编入军中,但毕竟非军中之人,汝擅自留用外人,此罪一也;再者,本将三令五申,军中上下同甘共苦,一视同仁,汝却派人为本将私开小灶,此罪二也。本将固然感激汝之心意,但军令严明,谁也不得触犯,汝可明白了么?”
顿了一顿,又道:“念你初犯,且并无私心,着你自去霍记室(霍弋)处领军棍十计,以为惩戒。”
伙夫长听得面色惨白,大汗淋漓而下,好半晌,终于拜服道:“将军教训得是,小人…小人愿受刑罚。”
待目送伙夫长垂头丧气离开后,姜维长长吐了口气,负手蹑步到关银屏身后。
一身男装打扮的关银屏正哼着小调,专心致志得自一瓶罐子中挑出一枚腌渍过的梅子,正要放入摊开的米饭之中。
就在此时,忽闻背后传来一声低喝:
“关平,关银屏,却不知我该叫你一声兄长,还是妹妹?”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关银屏仿佛被吓到炸毛的猫儿一般,顿时惊呼起来,待她转身与姜维的视线一交汇,面庞蓦然殷红一片,匆忙中,又似小偷见了正主,转身就要逃走。
姜维大步流行,只三五步就已赶上,他倏忽伸出宽大的右掌,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关银屏拎在手中,再动弹不得。
只见关银屏蜷缩着脑袋,面色通红,忽吐了吐舌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乖巧道:“银屏……银屏见过三哥。”
“跑什么?你都敢离家出走深入南中,莫非还能怕我罚你不成?”姜维面色铁青,又一指大厅方向:“走吧,这儿并非说话之处,我等先去大厅,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罢,大步朝大厅行去。既被发现了,关银屏也不再逃避,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姜维身后,默默随行。
入厅之后,姜维关紧门户,走到关银屏身侧,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佯怒道:“离家出走,是为不孝;假扮兄长名字,是为不敬,你说你这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老实交代,为何要混入军中!”
关银屏似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着身子,可怜兮兮道:“二兄每日留我在家中管教,一会儿不许这个,一会儿不许那个,这般日子太也难捱,我这才想着出门玩玩。”
“出门玩玩?”姜维没好气道:“出门玩玩就要混入军中?就要随军南下?你一个女孩儿家,整日混迹于军汉堆中,若教外人知道了去,名声必然大损。更可况,南中多瘴气毒虫,最是凶险不过,若非今日老天开眼,教我早发现了你,这日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又教我如何跟兄长们交代?”
听到姜维这般关心于她,关银屏倏忽破涕为笑,展颜道:“只消待在三哥身边,我只觉便是有天大的难处,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