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月光景,伯约便在武都先后袭破雅拉索部、越吉部,又拉拢诸羌,设立榷场,左将军和军师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呢。”
姜维摇头谦逊道:“都是朝着既定的方略执行,总算托主公洪福,至今不曾出现什么岔子。只是——”
他话锋忽得一转,径直问道:
“再过两日便是会盟之期,雅顿必然领大军前来。维此前请马岱将军回禀左将军,请他发兵接应。届时,略阳城有西凉铁骑助阵,定能给雅顿迎头痛击。不知军师对此事是否还有疑义?”
费祎用了口茶水,笑道:“正要教伯约知道,如今的沔阳谣言四起,说左将军拥兵自重,心怀反意,还说他要到羌人的地盘行割据之事。”
姜维心中一惊,稍加思索,便摇头道:“以军师之雅量,文伟之睿智,当能看出此乃雅顿造谣之计。”
费祎微微欠身道:“睿智不敢当,但造谣确实不假,不仅如此,那雅顿还派人送礼给左将军,重新尊他为神威天将军,颇有些俯首称臣的意味。”
姜维闻言笑道:“这番做作,更能判定此前的造谣之计必定出自雅顿之手。”
费祎忽得长身而起,侃侃而谈道:
“这就是了。雅顿他软硬兼施,伯约当能看出他心中实在是怕了左将军,千方百计想要将左将军拖在原地,不欲让左将军出兵干涉会盟。”
姜维颔首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伯约你苦心经营略阳榷场,结好参狼诸羌,眼下武都郡几可大定,所虑着,不过羌王雅顿一部而已。故而会盟之战极为紧要。胜,则朝廷可以名正言顺立足武都,统御诸羌;败,则伯约之前所做努力尽化泡影,诸羌对我大汉更会心存抵触……”
姜维隐约抓到了费祎想要表达的言下之意,皱眉道:“不错……文伟兄还请继续。”
这时,费祎面色蓦然一肃,正色道:
“雅顿的雕虫小技自然难逃军师法眼,也正因为如此,他真正所虑者,不是能否击败雅顿,而起倘若左将军按约出兵,雅顿会不会出于害怕就此顿兵不前,或者索性放弃争夺这个盟主之位?如此一来,武都岂非将陷于长期对峙了,难以毕其功于一役了么?一俟曹魏闻得风声,岂非平添其警惕之心么?”
一连三个反问,姜维悚然大惊。
他身为局内之人,一心想着快速击败雅顿,看问题便有失偏颇,行事也有些急功近利,终究不如诸葛亮目光如炬,洞如观火。
他长长吁了口气,郑重道:“若非军师提点,维差点犯下大错。唔,也不知军师他对眼下的局面有何吩咐?”
见他如此坦荡,费祎收敛了肃容,回道:“军师设了一计,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