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大氅甚是宽大,关银屏小小的个子几乎要将之高举于顶,甚至还要踮起脚尖,才能将大氅完全展示出来。
有她来当人肉衣架,姜维于是弯下腰来细细打量。
这件大氅的样式为对襟大袖式,整体宽大且有系带,不仅可做披风挡风遮雨,也可做常服穿着。
大氅以流光溢彩的蜀锦为底,服面绣有一只又一只的马头,鹿角,麋身,龙鳞,牛尾的麒麟,正卧于祥云之上,虎视前方,炯炯有神。
阳光下照耀下,这件大氅正散发出贵重丝绸独有的暗亚光泽。若以精美度而论,这实在可以称得上一是艺术品了。
但姜维却颇有些哭笑不得。
大氅是武将在外征战时的必需品。
因为武将穿戴上盔甲后已经十分臃肿,外面只能套上战袍大氅之类的宽大袍服;而且盔甲多是金属皮革所制,经不住日晒雨淋,套件大氅能起到保护盔甲行头的作用。
再者,行军不是走到哪都会安营扎寨,露宿荒野是家常便饭,在这种情况下,大氅一裹就当做是被褥了。
所以一般来讲,大氅大多只讲究结实耐用,而这件大氅实在太奢靡了一些。
但姜维转念一想,关银屏耗费一个月光阴,单单只是为了制作这一件大氅,礼重,情义更重,这一时又令他铭感五内。
如论如何,这都是她诚挚无比的心意。
此时,关银屏与姜维之间隔了一层大氅,一时瞧不清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忐忑,问道:“三哥,你可喜欢么?”
姜维从她手中接过大氅,潇洒利落往身后一甩,套在身上后,左右转了一圈,摆手微笑道:“谢谢你了,我很是喜欢。”
时姜维全副武装,内着银色盔甲,外套墨绿大氅,脚踩牛皮软靴,腰系兽口吞金带钩;因刚刚沐浴完毕的缘故,他的头束尚未干透,只用了一只木簪随意挽起,晨光下染上一层耀眼的橘红,从关银屏角度来看,竟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道不尽的英武非凡。
她瞧着瞧着,竟然呆住了,好半晌,方喃喃道:“真…真好看……”说完这句话,忽觉不妥,脸上登时染上一片飞霞。
姜维笑了笑,转身却将大氅解下。
关银屏见状,顾不得羞赧,急道:“怎么不穿了?“?姜维道:”这么贵重的大氅,此时我却舍不得穿,须等到最盛大的场合穿用才是。“
关银屏乍闻此言,只觉得这一个月的苦工不曾白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尖忽然涌上一丝甜蜜。
这时,姜武背负长约四尺的白虹剑,肩扛绿沉长枪,姜文则牵着小白小黑两匹马儿,两兄弟一起走出门来,陡然见到关银屏,先是一愣,随后忙抱拳问候。
小白哧溜溜打了鼻响,竟然举着脑袋主动朝关银屏怀中撞去,直逗弄得她开怀大笑起来。
双方问候完毕,姜维问道:“我母亲呢?”
姜文回道:“主母担心少主,昨夜一宿难免,此时刚刚睡下,可要小人去唤醒么?”
姜维摇头道:“母亲年纪大了,见不得离别的场面,不必叫她…….你们先去锦里等我,我把关小姐送回家便来找你们汇合。”
两兄弟应了一声,肩挑背抗,拉着两匹马儿当先离去。
目送两人离开后,姜维便与关银屏并肩往关府方向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半途,关银屏忽抬首问道:“三哥,你可认识一个叫李遗的家伙么?”
姜维一愣,回道:“李遗啊,他是我与二兄的朋友,怎么突然提起他?”
关银屏峨眉微皱,言道:“这人三番四次来府中拜访二兄,说是讨教武艺,但中途老是来找我说话,我总觉得他怪怪的,似乎别有所图,好像骂了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