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静谧,温柔,虽然彼此无声,却也令她十分受用,只盼这条小路能够永无止境,两人可以一直这样并肩走下去。
秭归城小,伤病营距离公署也就二里路不到。不过盏茶功夫,两人就已到达目的地。在门口站定相互道别后,两人便各自转身离去。
时辰已晚,关银屏却无心睡眠,百无聊赖之下,一边缓步前行,一边将足下的小石子一粒粒地踢开。
走出还没十来步,蓦然,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三小姐……”
关银屏忙回身望去,原是姜维去而复返。
只见姜维挠了挠头,表情颇有些为难:“方才想到一些事情,想要记录在案,只是房内遍寻不着竹简和笔墨,只得厚颜前来求助。若打扰三小姐歇息,还望见谅。”
关银屏笑靥如花,道:“不妨不妨,举手之劳而已,姜将军请随我来。”当下微一伸手,做了个“请”字。
一路上,她忽又有些紧张,自己的闺房,除了父兄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男子进入过,纵然如今的房屋只是临时借用,那毕竟也是自己起居的私密之处。
怀着这股即不安又默许的心情,关银屏一路将姜维引入自己房中。
进得房中,但闻一股香风萦绕。
姜维知男女有别,眼睛不敢乱扫,径直走到案几旁,点起油灯,展开一段空白的布帛,磨墨提笔,就此刷刷落笔起来。
关银屏为他端来一盏茶水,借着灯光望去,卷首“伤病杂护论”几个字赫然入目。
原来,经过这些日子的亲身经历,加上倍于常人的细心观察,姜维陆陆续续明白了不少事情。
譬如,战争中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将士并不多,死亡大多发生于战场之外的疾病感染,以及将士们在战场上受伤后没有得到适当的救治,或者救治后看护不利,进而导致伤重致死。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是否有什么法子能够显著提升己方伤员的康复水平。
作为一位穿越人士,对于生命的尊重,对人道的关怀是与生俱来,潜移默化的本性,倒也并非他忽生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