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姓屯将所领的甲字屯是最早到的,他看这场上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道:“真是有趣,这位姜左丞上任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且看他如何收场。”台下不少人,都存着同样的心思,此时皆是默不作声,望向台上。
场上的局面对于姜维而言,可谓左右为难。若按照军法处罚了糜威,那么主将的威严则荡然无存,两人也势必心生隔阂。若网开一面不做处罚,自然也没办法处罚吴骁那一屯人马,军法和他自己的权威也必定受损。
糜威正站在姜维身后,看他身影依旧沉静如水,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一般,心中忽有些失望。念头闪烁间,他又想起昨日给予姜维的承诺,咬了咬牙,已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正要上前自承错误,却见姜维侧身朝他微微摇头,旋即面相台下,朗声道:“中郎将既然将练军一事全权委托于我,他有失职之处,自然是我这个属下没有尽到规劝提醒的义务,此乃本将之疏忽。这十杖,就由本将来受。军法官,你上台来罢。”
他说话间,已是开始自行除甲。不一会儿,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徐文廷提着一条水火棍上前,姜武拦住他,对姜维急道:“少主,这十棍就由小人代为领受罢!”
姜维笑了笑,小声道:“你还不够资格呢,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且退下。”他北向而跪,将后背露给台下众人,向徐文廷道:“开始行刑罢。”
徐文廷低声道了句“得罪”,抡起手中哨棒,就向姜维后背砸去。
“噗噗噗”,棍棒入肉之声闷闷传来。不过几下,姜维后背就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片。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糜威目睹姜维为了维护自己,竟然甘心代为受罚,忽生出一丝感动。
句屯将也是见之动容。这位羽林左丞确实是个狠角色,对自己硬得起心肠。如此一来,不仅顾全了主将的颜面,吴骁等人也再无话可说。最为要紧的是,他以身作则,严格执法,只怕日后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违抗军令了。
军中法度严谨,杖击力度自然不比民间。十下军杖打完,姜维已是面色煞白,满头都是大汗。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子,对吴骁道:“你还有何话说?”
吴骁面色铁青,心道:“这人果然是个愣头青,发起狠来,竟然连自己都打!”他本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不过仗着家世背景这才有恃无恐。此时已是有些服软。但众人正齐刷刷地看着他。他不愿失了面子,仍是傲立场中,并不除甲跪下。
姜维眯起双眼,忽从腰间抽出麟嘉,右臂用力,以刀作箭,飞也似地往吴骁掷去。这几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