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积雪尚未完全化去,沉甸甸的压在树枝上,偶尔传出簌簌坠落的声响,整个西北大地都还安然静谧中过去,郭汜并没有在伪装的大秦人军队中,而是与韦端父子一起在本该被屠城的武威郡姑臧城中。
而原本驱散的百姓大部分并没有离开这里,在官府帮助下暂时居住在帐篷当中,烧毁的房屋楼舍并未急着清理掉,往后还是要留下许多说服人的见证。
周围群聚而居的武威百姓大多都是以当初乡亭为队伍,虽然面上有些菜色,没有多少精气神,至少不用饿肚子,官府也做出承诺往后会帮他们盖新屋,人们聚拢生活之间,说话、神色没有惶然、惊慌,还有不少孩童啼哭、嬉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有生气。
郭汜并不担心这些人会将这里如实的情况说给别人听,一般来说,人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利益,是很容易满足的,尤其是质朴的百姓,西北贫苦,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穷困,可骨子里还是响当当的西北人,拿到可观的好处自然会守口如瓶。
数万、甚至十多万人要给的东西很多,其实和那些即将过来要土地、要奴隶的世家大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郭汜望着城中一片片的聚集地,人群在走,开放的梆子声在各处敲响,部分人杂乱的挤在一起涌过去,而更多的还是井然有序的排起长龙,这些百姓大多都是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庄稼人,期初计划实施起来,对方见到逼近而来的兵锋,差点吓得造成真正的混乱。
还是各亭、各村的老人、见过些市面的人安稳住他们的情绪,“怕个啥,能比羌人厉害?大不了一死,官府的军队自会我们报仇!”
有汉以来,西羌作乱为祸上百年,若说一个堂堂上朝之国能将繁盛的匈奴直接打的四分五裂,连区区一州羌人都不能收拾?郭汜自然是不信的,他年轻在这片土地上做马贼时,纵横来去,劫过羌人、匈奴人,也杀过汉人,看的比什么都清楚,这中间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他在城头上俯瞰大半座城池,人海蔓延仿佛没有边际,如今天下目光都集中在西北这块土地上,正是让凉州重获新生的机会,他是凉州人,回到故土的这几个月里,第一次有了希望这里能好起来的念头。
望着下方百姓,思绪飘了一阵,待回过神来,一位老人已经走上城墙。
“近几日探子频频汇报,烧当羌有大量部落在聚集,郭将军可有把握?”韦端身子硬朗,尚能捱得住寒冷,他走近郭汜:“.…如今天下目光都紧盯这里,若是计策稍有差错,我韦家就成千古笑话了。”
“可一旦成功,你韦家也居功至伟了。”郭汜偏头对他笑了笑,挥手转身走在城墙上:“你也在冒险,全天下人也都在冒险一搏,不过你放心,昨日我已收到前方过来的消息,烧当羌已经派人来接触了。”
脚步站定,他望着城外白茫茫的一片,吐出一口白气:“……都督也遣人送来信函,可以脱身了。”
老人望着郭汜的背影沉默下来,天下人或许都在为自身利益动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都在使出力量想要将这垂死的国度拉回到原有的轨迹上,继续延续下去。这段时间从东面的关中、南面的益州不断的有消息过来,各州派出可战之兵在河内聚集,益州军接到汉中已经快要抵达长安,韦端仿佛能看到冬雪化后,曾经辉煌的汉军将再次出现在西北之地上。
“时间紧迫,郭某也是该回军中做些安排了,告辞!”将领朝老人拱了拱手,轻说道。
不仅这里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候,远在黄河北岸的河内郡,无数的各色旗帜、人影都汇聚过来,原本残留积雪的地面已经看不到地面的模样了,这里聚集的军队、西征的将领能让天下都为之颤抖。
曹操走上点将台,头顶是天云阴沉。
“长久以来,我华夏便有赫赫武功,自秦威慑各方蛮夷,始皇帝敢于征伐!到了我大汉民风尚武,皆有血勇之力,就连威风一时的匈奴也倒在了我们脚下,西域三十六国也在强汉兵锋之下瑟瑟发抖,也让我们明白,自己为什么叫汉人”
风吹过高台,在他对面是无数猎猎作响的旗帜,并不高大的身躯握拳望着旗帜下的一名名来自各州的将领,一道道持戈而立的士卒,在他所站立的帅台上,一面巨大的汉旗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