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说的可是实话,那李廷机虽然跑到庙里当了“庙祝阁老”,可皇爷一天没有批准他致仕还乡,就一天是内阁的成员。他一小小内监,哪敢得罪人家大学士。便是司礼监的诸位大珰,见着人家都得客客气气呢。
万历的脸色已是变了,掩不住的怒气,看着刘成,气道:“你给我老实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话音虽不高,却声色俱厉。旁边的宫女太监听了,跪在那大气也不敢出。
刘成有些不敢看皇帝,小声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万历见他惊慌,缓了口气说道:“你不必如此害怕,将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说与朕听听,朕很想知道为何李廷机不愿意替国太画像题词。”
“这…”刘成吱唔几声,却是不敢说。
万历见他这样,怒道:“说!”
刘成一个激灵,拿眼偷偷瞥了一眼郑贵妃,见她点头,这才鼓起勇气道:“奴婢不敢妄言欺君,李阁老他不但不愿替国太画像题些赞词,还说了些伤人的话,奴婢气不过与他说了几句,却被他骂出了寺庙。”
“他说了什么?”万历脸沉如水。
“他说…他说…”刘成是晓事的,知道照实说的话,皇帝和贵妃恐怕都会大怒,因此不知当不当说。
“你倒是说啊!”万历急了,就差破口大骂。
刘成不敢再耽搁,低声道:“皇爷,李阁老说他是圣人子弟,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圣贤道理,那圣人不曾教导弟子匍匐女子足下,那书上也不曾教他趋炎附势…他堂堂大学士,治的是国家事,修的是圣人心,贵妃的要求实在是…无理亦无礼的很…”
刘成话音刚落,郑贵妃已是一手按住胸口,痛苦万分,身子缓缓瘫坐,无力说道:“陛下,臣妾这心…这心实在是痛得很,臣妾没想到连李阁老都这么看臣妾,早知…早知他这样想,臣妾如何会去请他…臣妾,给陛下丢人了,臣妾心里委屈得很…”说着说着,郑贵妃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在那抽泣起来。
“李廷机可恶!”
万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见贵妃这么难过,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不要这样,朕为你做主就是。”
“陛下如何为臣妾做主?”郑贵妃凄苦一笑。
“朕…朕这就罢了他的官!”万历恨恨说道,不叫李廷机滚蛋,他这口气真是难出。不给贵妃面子,就是不给他这皇帝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算了,陛下,李阁老有他的风骨,何必强求。”一听丈夫要罢李廷机的官,郑贵妃却不答应了,李廷机真要被罢了官,那外朝肯定又会攻击她,毕竟,这件事是因她而起。
“李阁老不愿意,臣妾就请其他人好了。陛下,莫和他计较,您是天子,大人有大量嘛。”郑贵妃假颜欢笑。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万历可咽不下这口气,朕是不让你李廷机走,可朕也没亏待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朕的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