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失去之前的一切,还成为弱者中的弱者。
这种心理落差,无异于从云端坠落尘埃。
她要是能安之若素,那就是圣人了。
她当然是时时刻刻想要翻身,绝不可能甘心沦落。
自己的心境,却又不同了。
自己小时候吃过苦,被土著排挤,活在屠华排华的巨大阴影下,在异族的地盘坚强长大,活的很艰难。
后来归籍母国,成了秘密探员,工作虽然很体面很光荣,可从事的也是反谍、锄奸、卧底等危险工作,同样没有权势。
他和宁采薇,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人生轨迹差别太大,心境当然不同。
可是听到宁采薇理直气壮、煽动十足的话,他还是心动了。
为何我就不能?我姓朱,还是穿越者。
我真就甘心,一辈子为古代统治者俯首称臣、当牛做马?
或者他本就野心深藏,只是没有机会生根发芽。此时宁采薇的话就像是个咒语,让他的野心破土而出了。
小男孩的眸子,在夜色中更加幽邃,声音也变得干巴巴的:
“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们是现代人,不能给封建统治者、满清奴隶主当牛做马!”
“李自成都敢干的事情,我们差哪?我们还小,有的是时间谋划!”
“只有掌握大权,我们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然,我们就是赚再多的钱,当再大的官儿,也可能一无所有,万劫不复!”
宁采薇忽然主动抓起他的手,小脸上神色轻松,语气欣慰的说道:
“朱寅弟弟,你想通了就好!先有了志向和目标,我们才能有方向。”
“我是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注定没有太大作为,他们不会听我的,我的性别劣势太大了。”
“但是你完全可以。你是男人,还姓朱。只要干掉最顶级的那群当权者,就能借壳上市,重新改组了。”
“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忍耐,也不能暴露你建文后裔的身份,以免引起当今皇帝的猜忌。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我们再亮出建文后裔的身份。”
“这就好比上市时机,错不得的。”
朱寅深吸一口气,“最好的办法,只有先科举做官。现在还是万历时期,算是太平盛世,造反肯定不行,那是找死。”
宁采薇道:“为何要科举?当了文官不就没有兵权了?没有兵权,我们还是鱼肉。你身手不错,可以走武将路子,只要有操纵空间……”
朱寅摇头:“这个你就不懂了。明末走武将的路子还行。万历朝肯定不行。”
“土木堡之变前,武将的确掌握兵权。土木堡之变后,武将地位一落千丈,文官集团势力膨胀,开始掌握兵权,武将的兵权反而丧失了。”
“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读书的文臣,反而成为军事统帅。前线统帅是文官,最高军令和最高军政,也出自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