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绫脸上的怒腾腾戛然而止,愣怔了须臾后才反应过来锦鸢说的是什么。
她强行撑起胳膊,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燃起希冀,苍白憔悴的脸上绽放出光彩。
“你知道顾郎在哪家书院里是吗?锦鸢!”
随着她激动的追问,散开的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垂在脸庞,墨黑柔顺的发愈发显的面颊苍白的吓人,而她的手掌一把扣住了锦鸢的手腕,力气大到指尖掐入腕内柔软娇嫩的肌肤。
锦鸢吃痛,暗自忍着,不露一分痛色。
她面颊柔软,声音刻意压低着,掩盖不住话语中的坚定,她连连点头,望着主子:“奴婢知道…在五通观中时,奴婢曾无意听到几个小道士提及顾公子,说他是洞真书院里的先生。”
沈如绫宛若行将朽木之人,忽受佛光普照,眼中生出鲜明的渴望,抓着锦鸢的手愈发收紧,神情是奇异的激动,“快——快——”她叠声命令道,“扶我起来!我早写信,你去代为交给顾郎——”
锦鸢应了声是,侍候着沈如绫起身。
沈如绫卧榻多日,整日里进食进的又少,本就是娇贵的小姐,这么耗了几日,下床是头晕目眩的差点儿栽倒,幸好锦鸢将她一把扶住。
缓了缓,才朝书桌走去。
坐下后她便已虚弱的靠着椅背微微喘气,待锦鸢铺纸研墨后,提笔写字。
笔锋还未落下,眼泪倒是先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一滴水渍,她连忙用帕子掖住泪水,写下短短几言。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她素有才女之名,一手簪花写的清雅秀气。
她眸中含着相思,小心翼翼的拿起信纸,吹干墨迹叠起交给锦鸢,谨慎的交代:“你拿我的腰牌出门去……就说替我去采买想吃的糕团……”她体力不支,情绪大开大合,这会儿连说话也虚弱的不连贯,面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单手撑住书桌才稳住身子,目光灼灼着道:“这封信,我要你务必亲手交给顾郎,绝对不可落于他人之手,记住了吗!”
最后一声,几近胁迫。
锦鸢双手接过叠起的信纸,屈膝、垂首答道:“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