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鸽堡,晴。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冰冷的雨水敲砸在灰鸽堡青色的砖瓦和石砌墙上,泛起的雾气几乎将整个城市笼罩其中。
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望去,宛若一座云中的城堡。
狭窄崎岖街道中看不见一个人影,静谧的空气中只有雨滴砸落的声响,以及偶尔从巷口里穿过的呼啸的风,在短暂的呜咽后消失了踪迹。
“预备——开火!”
“砰——!!!!”
随着骑在马背上的骑士挥落长刀,排成线列的士兵们同时举枪,对准在墙边被绳子捆成一排的“罪犯”扣下了扳机。
他们有的是议员,有的是新移民,有的是庄园主,有的是码头的搬运工人,有的是身强力壮的男性,有的是明显营养不良的女童,有的头上还戴着礼帽,有的身上衣服还在呼呼漏风……
刺眼的火光在枪声中转瞬即逝,上一秒还在哀嚎求饶的罪犯们,下一秒就在呛人的硝烟中学会了沉默是金——用某种相当永恒的方式。
但是枪声没有停止。
不等烟雾散去,另一群惶恐不安,双手被绳子束缚在背后的人群就被刺刀顶着,前推后拥的来到了墙边,在咒骂声中强行站成一排,不少人的脚下甚至就踩着刚刚上一批人的尸体。
震耳欲聋的枪声再次响起,哀嚎的身影们被铅弹贯穿了颅腔,砸断了肋骨,撕开了腹部,削掉了脖子……一个又一个,宛如木偶般倒下,滚烫的血浆溢出胸膛,又在冷雨中被稀释的没有了痕迹。
隔着厚厚的雨幕,骑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些匍匐在地的身影,被雨水打湿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的波动:“下一批!”
听到骑士的喊话声,几个意识到大难临头的罪犯立刻想要转身逃跑,但不等动身就被枪托重重的砸在了脸颊上,满嘴是血的像牲畜似一样让士兵们驱赶到堆满尸体的墙边。
没有痛苦,没有喜悦…骑士机械的举起了手中的佩刀,士兵们在有条不紊的装填着弹药,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预备——开火!”
相同的场景,在灰鸽堡的其它角落也在轮番上演。
耀眼的枪焰在一面面城墙下亮起,一群又一群人在刺刀墙的威胁下,被从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拉出来,人头攒动的广场上竖起了简易的绞刑架…因为灰鸽堡原本是一座要塞,空间狭窄又有许多碉楼和炮塔,于是很大一批“罪犯”们是被推到塔楼顶端吊死的。
士兵们机械的给一个又一个人套上绞索,不待对方做好准备,就像放生似的一把推出窗户…不到一个上午,所有塔楼顶端的窗户下就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鸽子”。
在“御前殖民地总管大臣”伯纳德·莫尔威斯的支持下,灰鸽堡的忠诚派对议会内的自由派声音展开了彻彻底底的清算。
在这个距离扬帆城只有一天左右路程的殖民地,忠诚派本就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特别是在扬帆城叛乱被彻底平定后,自由派最后的希望也随着那支“貌似有机会赢”的军队一起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正因如此,当红手湾遵照和白鲸港的协议,前往各个殖民地联络反抗势力时并未通知到这里,只在某个自由派拥有的农庄里放上了一份《白鲸港好人报》。
当然即便他们真的通知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作为平定殖民地叛乱的第一站,帝国注定不可能放过如此重要的桥头堡,更不会表示出任何的心慈手软,让刁民暴徒们对皇帝的仁爱之心产生任何的误解。
在忠诚派的积极配合下,两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的帝国士兵们迅速控制了城市,挨家挨户的开展了清洗工作。
在气势汹汹的刺刀墙和铁蹄下,已经绝望的自由派还是组织了一次反扑,数百名只受到过简单训练,在五十步外对着土著民开过枪的民兵们只一个照面就被绞杀殆尽,在自杀式冲锋中全军覆没。
而还有另外一小部分人趁着帝国士兵和民兵们纠缠的机会,趁乱分头逃出了灰鸽堡,得到消息的帝国骑士立刻下达了追捕的命令,成为了骑兵们工作之余的“休闲娱乐”。
只用了五天时间,整个灰鸽堡惨遭血洗,所有参加过民兵组织或发起过对帝国暴政抗议的人无分身份,统统被逮捕,被绞死,被枪决,被虐杀……甚至只是表示过些许不满,收到过传单的人,也“有幸”从帝国士兵的手中领到了一发铅弹,或者一根绞索。
至于在这五天的清剿中有多少的冤假错案,有多少人是因为家中的产业和资产而被诬告,有多少人被生意上的竞争对手送上了绞刑架,有多少人只是几句嘴角就被军队盯上,有多少人只是被牵连,被裹挟,被误会,抓错了,不小心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