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所有人隐蔽!隐蔽,隐蔽!”
勒诺惊恐的叫喊声在暴雨中响起,但等他觉察到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伴随着震颤心神的轰鸣,三枚榴霰弹带着地狱冥府深处传来的尖啸,在席卷而来的瀚土军团面前炸开。
下一秒,硝烟取代了乌云,在惊愕与浑然不觉中的瀚土士兵们头顶,降下由成千上万颗细小铅弹组成的“暴雨”。
瞬间,冲在最前排的士兵们在身后同伴惊恐的注视下,如冰雪般迅速消融——皮肉被撕裂,骨头被碾碎,随雨水泼洒而下的血浆化作脚下肆意流淌的暗红,成了唯一证明他们存留过的痕迹。
但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幸运儿”们,很快就迎来了属于他们的诅咒:夹杂在雨水中剩余的铅弹仍足以砸断他们的肢体,穿透他们的胸膛,在颅顶钻洞,搅碎他们的瞳孔,从发出惨叫和哀嚎而张开的嘴钻进去,砸断牙齿撕烂舌头,最后从后颈撕开一道扯断脖子的豁口……
两轮速射,整个瀚土军团的冲锋势头为之一顿,在街垒前留下足以填满整个街道的断臂残肢和随意流淌的血浆肉糜。
“火炮停止射击,线列兵——全体就位!”
望着被击退的瀚土军团,卢瑟·伊戈尔冷笑着挥舞手中的军刀,随刀尖泼洒的雨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艺术家。
用爆炸演奏,用硝烟作画。
在他身侧,三个步兵团迅速左右展开,在街垒后组成九个大小相等,密集紧凑的射击方阵;面无表情的线列兵们随骑士军官的怒喝声,机械的举起手中的步枪。
“所有人准备——开火!”
“砰——!!!!”
整排整排的齐射从街垒后响起,争相向暴雨中喷吐着枪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暴雨导致能见度过于低下,指挥系统失灵,据守广场的帝国士兵们也就第一轮齐射的时候还能保持整齐,从二排开始就把命令统统扔到脑后,忙不迭的将枪管里的铅弹打出去。
浓白色的硝烟笼罩了整个战场,从士兵到军官谁也不清楚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正能靠枪声判断敌人还在进攻;于是各个方阵的步兵们继续机械的装填、举枪、射击;挥舞着军刀的骑士们大喊大叫着?叫嚣着要发起反攻。
面对逐渐“失控”的步兵线列?卢瑟·伊戈尔和一众军官们并不以为意——对于步兵,帝国的态度始终是这些人只要能填战线?依靠齐射对敌人保持威慑?就够了…至于杀伤和击溃敌军,那是炮兵和骑兵的任务。
因此就算线列上出现一两个“小问题”?也根本无关紧要,孱弱的瀚土人根本不可能正面突破有火炮和重兵据守的街垒…等到北城门?这几千人就是瓮中之鳖?剿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而死守阵线,将敌人钉死在广场的卢瑟·伊戈尔,将成为这场卡林迪亚港保卫战仅次于劳伦斯将军的英雄。
内心盘算着自己能从这场战争中赢得多少利益,心满意足的卢瑟再次推了推脸上的单片眼镜;被雨水打湿的镜片上倒映着冷酷的算计。
不仅仅是他眼前的广场和瀚土军团主力…随着帝国先遣军逐渐从最开始的慌乱中恢复冷静?站稳脚跟?原本一边倒的战局也开始被扭转。
在北城门两侧的战场,负责佯攻的数千士兵们虽然突破了帝国守军的阵地和炮台,但面对拥有完整防御体系和重炮的炮台,简陋的装备虽然让他们拥有了敌人绝对无可匹敌的机动性,但对攻克阵地毫无意义。
而越是在这种注定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攻坚战?瀚土军队缺乏纪律和训练的问题就暴露的愈发明显——空有血性的暴徒不能被称之为军队,就像一堆木柴不能被称之为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