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问男孩为什么烧了自己的画作,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男孩自己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对方的画作——就像他一直很高兴看到纽特为自己的兴趣着迷努力一样。
“不,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奥利弗郑重其事地说道。
又过了几个星期,忒修斯看着战壕里的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形丢了自己手里的步枪,头也不回地走进炮火中。其实他距离那个模糊的人形很近,于是忒修斯迅速在爆炸中拉住了男孩的一根手臂——
——但也只是一根手臂了。
“幸运的孩子。”一个之前和忒修斯谈过死亡预兆的老兵说,“他只是被炸的四分五裂了而已,脑袋还算完整。”
——1916.8 戈德里克山谷——
所有人围在保罗身边,那个中学校长起身同保罗握手说:“你从前线回来?咱们的士气振奋吗?好样的,好样的,对吧?”
保罗也寒暄作答,毕竟回来了,人人都高兴。
校长开怀而笑:“我能理解!但你们得狠狠地教训那些德国佬!会抽烟了吧,来,抽一支,伙计,给我们的前线战士来一杯啤酒。”
保罗在心中责备自己不该抽那支雪茄,但还得跟他们敷衍几句才能走,而且他们实在有些过分热情了,让他难以推却。
虽然这样,他还是气恼地猛吸着烟,眼前升起一柱烟雾。保罗一口气喝干了那杯啤酒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但很快又满上第二杯。
村民们一定感觉到从军人那里得到太多东西了。接着便议论谋划着以后的战略方向。
校长发表了非常坚定的观点,至少应拥有整个德国的、奥地利煤矿区,和他们在海外的大块殖民地。他还很充分地分析了自己的依据,并迫使反对者同意他的话。他又自信地指出应把法国的某一处当成突破口,只要把那种传统的阵地战稍作挪动,赶走那些混蛋,和平很快便将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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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对他解释,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可能再突破了。一方面敌人的后备部队太多,另一方面战争有其自身的不可预测性。
校长狂妄地否定了保罗的话,并指责他不太懂这些事。“你的话只不过是局部情况,”他说,“它会影响大局。你是不会明白这些的。你只是在以偏概全罢了。不过你为国尽忠,舍生忘死是应获得不列颠帝国勋章这样的最高荣誉的。”
他补充了一下呼吸,捋了一下胡子说:“应该挥旗席卷,直逼柏林。”
保罗感到惊诧,这些他都是怎么想到的。第三杯啤酒也已不由自主地入肚了。他又叫伙计上了一杯。
保罗告辞了。他又往这个残疾人的口袋里塞了几支雪茄,友好地轻轻拍拍他。等到男孩走远,他感慨道:“可怜的孩子!他是因为自己不能再上阵杀敌感到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