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最后还是出了纰漏。
高平关一战,自己的狼狈模样,被所有将士看在眼里,已是失了不少威信。
若是此时再不战而退,自己这辈子,恐怕是再难有领军的机会,更别说被大人赋予重任。
所以司马师知道,就算他无法越过高平关去支援长子,也要做出随时再次攻打高平关的样子。
至少在表面上,要尽量拖延住高平关的贼军,让他们不敢无所顾忌地出关北上。
这不是他不想退兵,而是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退兵。
或者说,还没有机会退兵,好歹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吧?
对于司马懿的计划,司马师当然是知道的。
而且上党那边,也已通过河内,向自己送来了最新消息。
司马师在等,等上党的守军退回河内的消息传来,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兵了。
牛金看劝不动司马师,只能跟着无奈叹息:
“中监军,那我们今天还要去试探吗?”
司马师笑道:
“为何不去?贼子不敢出关迎战,正是涨吾军中士气的时候,正好可以一洗前败之辱。”
在得知高平关内的西贼大军已前往北边的消息之后,司马师不敢怠慢,他派出一支人马,作出一副要再次攻打高平关的姿态。
谁料到现在高平关内的守将,一心只顾守关,保住北边贼军的后路,根本没想着出关交战。
司马师第一次试探无果之后,又数次派出人马前去。
甚至最近两次是直接在关下挑衅,就算是自己这边的军士在关下大声辱骂,关城内的西贼,就像是聋了一般,根本理也不理。
经过这些日子的试探,司马师就算是再没有经验,他也能看出来了:
西贼这是铁了心要强渡丹水,攻下长子啊!
想来大军主力肯定是都在北边,关城内十有八九是只留下了堪堪守关的贼军。
估计高平关内西贼守将知道自己兵少,这才闭关避战。
可是就算是猜出了对方的虚实,但面对龟缩在关内的贼兵,司马师亦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毕竟他既不敢举军攻城,也不敢绕过高平关北上。
因为举军攻城的时候,先不说能不能攻下,万一北边的贼军主力突然回转,那可就是进退两难了。
而绕过高平关北上支援的话……到时候被贼子从高平关断了后路,那可就真是如雀投罗了,成为第二个赵括了。
遇到这种龟缩战术,司马师亦是有些束手无奈,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日日派人到关下叫骂挑衅,看看能不能把贼军从关内吸引出来。
听到司马师的解释,牛金想想也是。
前番兵败,折了军中的些许士气。
如今欺到贼军眼皮下,贼军却是龟缩不出。
这些日子以来,将士们轮流叫骂,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好,那末将这就领军前去。”
“喛,牛将军,这些日子以来,每次都是你亲自前往,也是受累,现在军中将士已是恢复了过来,你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司马师摆摆手,他知道,若非牛金,上一次说不得连天井关都被贼军给冲了。
“这一次,就让我前去吧。”
自己身为主将,也应该露一露面了。
牛金有些担心地劝道:
“不可,中监军身体有恙,怎可亲往阵前?”
就是因为现在我这副模样,才要去阵前让将士们看一看啊!
前番兵败丢失的颜面,能挽回一点,自然是要尽量挽回一点。
但见司马师态度坚决:
“不必说了,休养了这么多天,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不再感到疼痛。”
“且吾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未在军中露面,此次亲自前往,也是让将士们心安。”
牛金闻言,觉得也有些道理,只好不再多劝:
“那中监军一切小心为上。”
司马师笑道:
“叫骂贼子而已,何须担心?”
言毕,司马师便亲领前军,再到高平关下。
老规矩,十余个嗓门大的士卒,大摇大摆地上前叫骂。
同时司马师又令人摆好案几,自己坐于案前,观军中军士相扑为戏。
由于主将亲自前来,魏军的军士今日显得格外卖力。
不但嗓门比以前大了几分,就是围观相扑的将校亦是故意笑得很大声,颇有些肆无忌惮。
相比于那些张狂大笑的将校,坐在案几后面的司马师,却是多存了一份小心。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西贼都不敢出关应战,但他还是让后面的将士都摆好了阵列,以防万一。
欣赏着军士相扑为戏,听着将士们变着花样叫骂,再看着高平关城门紧闭,
司马师初时还觉得有些新奇,颇有几分兴趣。
再加上前番在高平关下吃了亏,此时又再次领军归来,看着龟缩不出的贼军,心情也算是舒畅了一些。
只是随着日头过了正头顶,新鲜感过去以后。
对面的贼军,又如同全是死人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让司马师渐渐觉得有些无趣起来。
前两日下了雨,虽然不算太热,但秋日的天气,总是比较干燥,让人也容易气燥。
不知坐了多久,司马师终于有些不耐地站起来,搭了凉棚看向高平关。
除了能看到关上那懒懒垂下,动也不想动的贼军大旗,连贼兵都没一个伸出头来看。
估计对方这几日来,也是习惯了,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司马师又转过身去,看看自己后方的将士。
站了近半日,虽然日头不算太大,但将士们已经不复最初的精神抖擞,连阵形都显得有些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