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郎君为了与黄公衡一叙骨肉别离之念,这些年千方百计寻找门路,最后这才找到了糜郎君头上,请糜郎君帮忙。”
“黄公衡不与黄郎君通消息,是为了避嫌;但黄郎君拳拳孝子赤心,天地可鉴。”
“若是有人阻拦,那岂不是逼人罔顾父子人伦?此非人子哉!”
糜照:……
你入娘地感动了我!
若是这番言语换了别人说出来,糜照早就一跃而起,拍着胸脯,一口应下。
至于现在……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巧言令色冯郎君,深谋远虑阴鬼王,果真是名不虚传!
当初冯文和带去南乡的那些人,要么是跟着他去了凉州,要么是高升别处任职。
唯有黄公衡之子,一直呆在南乡当县令,别人只道他是看护南乡,却不知冯文和是另有用意。
一想起这个事情,竟是布局了近十年,糜照就觉得后背有些湿漉漉的。
冯文和这等人物,不做大汉年青一代的领袖人物,那就真是没天理了!
糜照拿起信,细心地藏入怀中,咽了一口口水:
“君侯之意,吾已知矣,必会想办法送至黄公衡手中。”
虽然不知道冯文和最后究竟图谋为何。
但糜照相信,肯定不仅仅是为让黄崇与黄权父子俩叙一下别离之情。
布局了近十年,就是为了这个,谁信啊!
“只是,黄公衡此人,极有原则,若是君侯想借此劝重归大汉,怕是不易。”
猜不透冯鬼王想要做什么归猜不透,但该提醒的,糜照还是尽心地提醒了一声。
“君侯所思,吾亦不知也。”
韩龙摇头,又问道,“吾在此不宜多做停留,不日将西返,不知糜郎君可还有消息或者信件要交与君侯?”
“曹叡去了山阳城,如今一直未归,这个事情君侯应当早就得到消息了。”
糜照沉吟,“剩下的,也就是洛阳瘟疫。说起这个事,城里前些日子流言四起,闹得洛阳城人心惶惶。”
“但近来魏人似乎有所应对,听闻他们从寿春请回来一妇人,乃是得天神所授,可辟邪纳福。”
说到这里,糜照看向韩龙,眼中带着怀疑之色:
“此妇人被魏人唤为天女,这天女之事,不知君侯……”
他还想问君侯知不知道这回事,实际上就是怀疑这个事情里头有没有冯鬼王的安排。
哪知他话还没问出来,韩龙就已经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失声道:“天女?!”
“天女?”
冯刺史听到这个消息,亦是有些愕然,“天女给拓跋诘汾生下拓跋力微后,不是就已经回天上去了吗?”
“怎么现在魏国那边又冒出一个天女?难不成还想再给曹叡也生一个可以让曹氏代代为帝的儿子?”
日夜兼程赶回凉州,把这个消息传给冯刺史的韩龙登时就是哭笑不得:
“君侯,此事非同小可,非是某在开玩笑,若是真要如那拓跋鲜卑旧事,这……这……”
换了以前的冯永,怕是与韩龙一样,心有忧惧。
但现在的冯刺史却是面色从容,摆了摆手:
“先生稍安勿躁,魏人又不是胡人那种蛮夷,真就算是有人想要仿拓跋鲜卑旧事,那也……”
说到这里,冯刺史忽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典故:牛继马后。
所谓牛继马后,说的就是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家代魏已成大趋之势。
偏偏当时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牛继马后”谶言。
司马懿以为这牛指的便是手下大将牛金,于是暗在在酒中下毒,将之毒死。
哪知世事难料,司马懿之孙司马觐,娶夏侯氏为妻。
夏侯氏又与一牛姓小吏私通,生下司马睿。
而司马睿,也就是牛睿,则是东晋的开国皇帝……
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冯刺史又没去过呼伦贝尔草原,他自然是不知道。
但毕竟是记入了正史的事情,谁又敢保证肯定是假的?
所以冯刺史一想起这个典故,嘴里就禁不住地暴出一个字:
“曹!”
敢情这一套古人玩得这么熟?
韩龙看到冯刺史这副模样,心头就是一跳:“君侯……”
“莫慌!”冯刺史虚按了一下,“慌也没有用,就算这个事情真与那家有关,那也算不得什么。”
“他们无非是想借魏国之势,对付大汉罢了,到时候只要兴复汉室,灭了魏贼,那不就没事了?”
欲成大事者,都离不开一个势。
借势而动,顺势而行,方能成事。
就算是史上拓跋鲜卑被寄生的事情是真的,那大漠韩家也不过是借了当时胡人大举进入中原的天下大势。
至于现在么,冯刺史背靠着资本怪兽的大势,已经有了化解胡人南下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