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哎~”
接着他端起茶杯,李阳连忙给他添水。
楚青偏头看着台上,问道:“多少?”
账房先生将账本给他看。
楚青只是道:“春生。”
齐昊饰演的春生是福贵的下人,他将毛笔沾上墨,恭敬的递到楚青手里,楚青嘴里嚼着果脯,边写着字边道:“这一阵子,账欠了不少,字也练的大有长进。”
写完,他按上手印。
楚青的表演无可指摘,他甚至可以利用现场的环境因素来完成对于一个角色的塑造。
成丞心想,果然影帝就是影帝,欧洲那帮子人眼光不虚,第六代导演也确实有本事,能把楚青培养成这样。
“cut!”
成丞叫停,第一场戏表演结束。
楚青走到监视器前,看完了刚才的画面,他询问成丞的意见。
成丞道:“再来一条,有些地方细节不够。”
他又交代了一些,第二条开拍。
如果是其余的电影,拍一条就够了,但《活着》不同,这是用来拿奖的,这是用来拿奖的,成丞想做到精益求精。
拍摄了几遍,第一场戏过了,然后是第二场。
楚青:“我说龙二,你这个皮影班主怎么弄的?”
李阳露出迷茫的神色。
楚青:“光惦记赢我钱了,这戏唱的比驴叫还难听。”
李阳讪笑道:“累了,这板眼就乱了,都唱了一夜了。”
他怂恿道:“要不福贵少爷您给漏两声?让他们开开眼。”
成丞在监视器后皱眉。
李阳演的不对。
他喊卡重演。
第二遍,还是不对。
第三遍,依然不对。
第四遍,成丞把李阳叫到片场外,屏退其他的人,问道:“怎么回事儿?这不是你的水平。”
“我”,李阳惭愧。
他实际上内心憋着一口气呢,想要在表演中把楚青压过去,可是他越是这么想,越是演不好,台词表情都用力。
成丞问:“你这个角色是暗藏阴谋,而不是明面上较量,龙二对富贵是奉承中看不起,你演成了什么样子?怎么,你是怪我没有把这个角色给你?”
李阳被成丞戳破心思,连忙否认:
“没有,成导!我知道我拿捏不了这样的角色,所以没这么想过——”
“是吗?真没这么想过吗?”,成丞低着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装的太不像了,不但我看出来了,楚青也看出来了,你想演富贵这个角色。”
“我”,见被成丞挑的这么明白,李阳只能无奈承认,“成导,您说的对,我妄想过演富贵这个角色,但我也知道楚青是影帝,我虽然演过几年的话剧,但我自认演技相比楚青还是差很多,所以我不敢怪您,只是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下意识的就想跟楚青比。”
成丞认真盯了他一会儿,没有评价他的行为,而是问道:
“那你现在知道怎么演了吗?”
李阳点头:“我知道了成导,我马上调整好心态。”
“嗯。”,成丞点点头,道,“跟影帝对戏的机会不多,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学学他演戏时的松弛,你未来未必比不上他。”
“我知道了成导。”,李阳惭愧的点头,“我一定好好拍,不给您舔麻烦了。”
成丞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继续吧,争取一下,可以从拿个最佳男配开始。”
回到片场,成丞对楚青道:
“抱歉,旗下的演员刚才状态不对。”
楚青笑着道:“理解的。”
也不知道他是理解李阳状态不对,还是理解李阳对他有情绪。
总之,成丞对他越发欣赏。
找李阳谈完话后,李阳果然调整过来了状态,在成丞的调教下,拍了两条就过了。
《活着》这部电影的开端部分,就这么完成了,热了场。
之后福贵的父亲、母亲、囡囡、家珍相继出场。
温莲第一场戏,是因为富贵烂赌,背对着富贵哭泣,经过接近半年多的钻研和体验生活,温莲已经洗尽了铅华,如果说她之前是个风华绝代的女明星、红玫瑰。
那么此时,她便将风华全部收敛进了细腻入微的皮肉之下和骨髓里。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前者会给人造成第一眼的冲击,后者则让人越品越有味道,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无尽的韵味儿。
这也更加的符合电影语言。
就如此时,只一个背影,看不见脸,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丰润的肩膀、腰肢、耳朵上佩戴着珍珠,都构成了她独一无二的语言,展露出东方女人特有的美。
——
“你不是答应我,有了孩子就不去赌了吗?”,镜头转到温莲的正脸,她用手绢擦着眼泪,气质收敛后,有了一种大地之母的感觉。
女性的柔美和母性的厚重同在。
楚青穿着丝绸睡衣,摊在床上,演得很传神:
“没赌啊,我看去了!”
“哎呀,有话说,你哭什么?”
“你不为你自己想一想,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吧?”
他递过毛巾:“来,擦擦。”
温莲赌气的一手拽过:“我可不像你爹,一擦就糊涂。”
楚青:“那你自己擦,自己擦,别哭了昂,别哭了。”
温莲:“福贵,好坏坏话我都说完了,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别赌了.”
这段对手戏很长,温莲拍的很艰难,虽然她已经琢磨了半年,但对上楚青,还是被压制了,发挥不出来,这就是楚青的压迫感,拍了几条没过后,她都对楚青产生了恐惧感。
成丞无奈,只能亲自上手教温莲演戏,还跟楚青试演了这段。
他演家珍,楚青演富贵,让她看看家珍是怎么演的。
成丞问温莲:
“看会了吗?”
温莲点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