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已隔千里

“利部二仍然没有消息?!”

司空北辰气急败坏问出这句话后,不由一脚踹向面前的食案,顿时杯盘狼藉,这场酒宴摆开,紫微宫某个僚属一直便在侃侃而谈,中心内容是北赵起兵伐讨北汉是多么的振奋人心,突因太子的暴怒差点没表现个直接咬断筷子的“牙功”,此僚属赶紧说道:“利部二恐怕已经不能归豫了,现今毕竟是战时。”

所谓的利部二,其实就是被玄瑛杀掉的太子走狗的代号,骨头都烂掉的人哪还有可能捎回消息,然而司空北辰眼瞅着姜漠都移送到了襄阳城,三皇弟、五皇弟却毫发无伤回到了大豫,不仅皇帝允许了乔子瞻率部驰援襄阳,甚至又钦点了南次随军历练,司空北辰顿感四面楚歌,这些在前生根本不曾发生的事,到底是被什么挑动改变了命轨?

这个时候,原本司空月乌和司空木蛟姻缘已定,分别娶了贺、郑两姓姻亲之族的女子,而且掐得死去活来,继郑备失势,贺遨在朝堂之上的根基也已被撬动,虽然目前来看,这两个党营的势头也算是受到了压制,然而司空月乌及贺遨却挽着袖子孜孜不懈四处搜捕毒医,分明是冲着他这储君发动攻击的意图,而司空木蛟,竟因为出使北汉大受了君父的信重,归来建康,竟被直接授于长平卫中护军一职,虽然长平卫本就是属于郑氏掌管的外军力量,实际上并不受中军节制,而长平郑更加不可能在此时就舍司空木蛟佐助他人,长平卫原本就是支持司空木蛟夺储的州卫,但君父正式任命司空木蛟为中护军,当然与过去有了极大的差别。

司空木蛟从此就有了名正言顺,调动长平卫的兵权!!!

郑夫人因为失宠于君主,眼看着在后宫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可因为司空木蛟得势,最近长风殿竟又有了不少宫人趋奉,而中宫皇后,众皇子的嫡母,他的生母,自从迁入慈恩宫,以玄诚元君的名号悔祈于庇赦,建康宫中的众人,甚至已经遗忘了尚有皇后在位的事实,偏偏太子妃卢氏,纵然出身大族权阀,现如今尽管也协佐着谢夫人处办内廷事务,可竟然根本没有树立起威望,别说与谢夫人相比,甚至比简氏都远远不及!

梁氏悔婚不嫁司空月狐,虽然使得司空月狐失去上蔡梁这么一门掌兵的妻族,他起初还觉惊喜不已,但司空月狐姻缘竟也因为此遭变故悬而未决,近期更连行踪都已成迷,不知道又领了君父交予的什么密令,如果司空月狐建功,难保君父不会重新筹划,替他争取一门比上蔡梁更加强势的妻族,与司空月狐交密者,王节虽暂时不足为虑,却还有周景!

周景现留任中军,他没法再使旧计利用周昌之手毒杀周景,他甚至无法确定周景是否重生人,现在周景明面上已有薛氏这么个重生人以女僚属的名义佐助,如果他再设计谋杀周景,并无十足成算,反而有可能暴露,那么处境会立即有如雪上加霜。

前生时,司空月狐最终仍然争取了邓陵周一族的信服,尽管没有了周景这个军事奇才,且《造器册》也有如被毁的邓陵周威势锐减,可依然让司空北辰忌惮不已,而现在,周治已经将他的女儿送来了金陵,托予谢六娘照管,分明是有了联姻皇室的打算,周治前生便因司空月狐的举荐得职,他看中的女婿,十有八九就是司空月狐。

如果北汉的事轨未变,明年,天子亲征,亡于归途,他仍稳稳坐在储位上,或许王斓、谢晋乃至于陆靖等等,仍然还会遵从于正统,扶持他合法登位,他还不算彻底失于主动,然而北汉与北赵之间的战争已经发动,北汉就算守住潼关,不失长安,明年还哪有实力挑衅大豫兵出汉中威胁巴蜀?

司空北辰只觉自己现在是四面受敌,甚至连司空南次,都已经足够成为他的威胁了!

坐立难安的人,于是召来了他的良娣虞氏。

未至十月,金陵的季候还正值凉爽宜人,虞碧华因自来难耐躁热,因此这段时日便十分懒惰,大吃好睡的渡日,今日的一场午睡,竟直到申末才醒,尚还慵慵靠在榻上,听着身边两个婢女一人一句说着太子妃及梁良娣的坏话醒神,得知太子竟然主动召见她,才觉腰身有了力量,好一番打扮,画了个最近时兴的星靥妆,把花黄银钿贴了满脸,才挽一条石榴红绣蓝莲花的帔帛,风风火火去见太子。

途中,却遇见了梁良娣。

她也不看梁良娣只是从面前经过,既不是刚见过了太子,又不是打算去见太子,却冷笑着将人喝住,得意扬扬抬着那张“星光灿烂”的脸,说话时,满头的珠翠乱晃:“太子今日召我侍寝,当然不会见你,你可莫再自讨没趣,不过你要真觉得寂寞,便替我剪一盒子花钿吧,我侍寝的时候多,花钿也消耗是多,不像你,不知多久没剪过花钿了,再不动手,更加手笨。”

梁良娣看虞良娣有如看一个傻子:“你这张圆盘大脸,又偏要施星靥妆,的确很废花钿,怎么阿虞左右竟没个手巧的奴婢么?我身边倒不缺手巧的婢女,只是……我有个习惯,自己的人手,从不借给他人支使。”

虞良娣竟听出了对方不仅嘲笑她脸大,并且还讥讽她出身寒庶只配拥有蠢奴拙婢,气得又要动手,奉太子嘱令传召梁良娣的宦官赶忙规劝:“良娣还是莫要让太子殿下干等着,殿下最近心情可烦躁得很。”

到底是劝止了一场“武斗”,虞良娣越发风风火火了,提着裙子有如飞奔,司空北辰只见一个疯妇几乎是冲进了亭子里,还没来得及皱眉头,就听虞氏告着恶状,他哪里有心情理会两个姬妾间的摩擦,既厌虞氏,对梁氏也说不出的憎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