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水性,但这时你已经追不上左副使了,你若冲动入水,就是自投罗网,左副使不是鲁莽的人,她能快速判断清楚情势,笃定这些刺客是冲她而来,说明她早有预料,我相信左副使不会没有设计好逃生的线路,可你要是被生擒,成为人质,左副使必定不会不顾你的安危。
我赞成使团令的决断,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先登对岸,待整合人手,再设法营救!”
“可左副使水性纵好,灞水如此湍急,又有那么多刺客在后追击,左副使又不会武艺……”映丹话未说完,便是泣不成声。
“你又何尝会武艺呢?”卫夫人叹了声气:“我们得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今晚的行动,全靠左副使布署,我们才能无一伤损,全员从蓝田行宫平安脱身,凭左副使的智勇,那些刺客势必不会得逞。”
卫夫人也想起来了,瀛姝不仅问过她行宫的地势,还问过禁苑上游的情况,瀛姝已经知道禁苑上游有何处可以栖身,骑行多久便能抵达附近的村镇,瀛姝在登船之前甚至还去了一趟车马署,那些刺客能悄悄登岸,潜藏于行宫之外而未被宫卫发觉,必然不是在行宫渡口登岸,而除非官渡,渡灞水只能利用竹筏舢板,只能渡人,不能渡马,这就是说,瀛姝很有可能给她自己备下一匹快马,只要未被弓箭射中,只要摆脱了水里的刺客,潜游至上游某处登岸,就可以骑马摆脱追兵。
大有逃生的机会!
真是个果敢的女子,也难怪大豫的帝君能将如此重任托付,纵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相信天道也会珍惜人世间,蕴育出这样一位脂粉英雄,不至吝啬护佑。
而瀛姝现在却正在埋怨“天道”。
虽然她一直提防着姜高帆会对她下手,但不无侥幸,寄望着是她想多了,姜高帆没有胆量将殿君也牵涉入险情,结果这个人还真是丧心病狂,为了杀她,竟不顾大局!
神元殿君要若有个万一,姜高帆绝对不会出首认罪,大豫势必会正式向北汉宣战,姜高帆明知陛下若然亲征会生变故,而姜高帆的种种作为,他绝不是想要扶持司空北辰登极帝位。
这个人,究竟为什么恨她如同不共戴天?
这样的天气,她今晚还先经过了一场“恶战”,潜水逃生不管是对水性还是对体力都是严竣的考验!
为了躲避弓箭,她必须深潜,可又不能一直不浮出换气,她选择逆流,其实也颇为无奈,因为只有逆流才有望摆脱岸上的追兵,行宫往西,有坡地隔阻,追兵并不能一直沿水射箭,如此她的潜程才会大大缩短,但瀛姝也知道水里还有追兵,她必须依靠自己比那些羌人更加出色的水性,摆脱水里的追兵。
没错,她既然锁定姜高帆为主谋,自然也能锁定追兵必定都是姜里娜的人手。
虽然姜里娜的亲卫不算勇武,可对付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如果不能摆脱水里的追兵,她这回可就死定了。
但望这些羌人,水性远远不如她,得远远不如才好。
瀛姝对自己潜游的速度自然能够估清,她也详细询问过卫夫人关于禁苑上游的地势,料到岸上的追兵此时已经不得不走坡道了,于是才放心胆大游近侧岸,借着换气时观察能否上岸,沮丧发现这一路都是陡峭的山壁,凭她的身手是不能攀登出水的,她已经渐觉体力不支,好在水里的追兵似乎的确水性不行,没有追上来,瀛姝壮着胆子扶着一块突起的山石,浮出水面喘息一阵。
冷风灌进喉咙,她悲哀的发现雨势似乎也在加剧,这一路她其实没有用脚步真正丈量过,因为她并没有出宫闲逛的自由,她只知道游过这一路山壁,就有一处芦苇荡,水势缓浅了,必然就能登岸,她的坐骑经她的指挥应当已经在芦苇荡某处等待了,她还随身带着无音哨,那是周景周大将军的“发明”,出使之前,陛下特意赏赐给她的“密器”,连她的坐骑,也是经过周景特训,多亏准备得周全,这回才能加以利用。
瀛姝想着这些周全的安排,暗暗给自己鼓劲,深吸一口气,再次潜下水去。
没游几下,却突然察觉异况,她还不及反应,就惊觉一只手臂缠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