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私下找梁会:“无论发生任何变故,你必须保证不离殿君寸步,务必要护送殿君安全进入襄阳城,回到建康宫。”
她还是认真给南次回了信,报喜不报忧。
有天晚上,瀛姝做了个梦,她平安回到建康,她无比熟悉的环境,可是却见她的家中正在举丧,母亲与大世母抱头痛哭,她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没有人看见她,梦醒后,她觉得应该是梦回前生,以为灵魂踏进了寂灭之后,余殇却牵扯了重生。
我不会死。
瀛姝用这个字,摘除噩梦在脑子里投射的阴霾,我不会再让阿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对南次有所欺瞒,因此我绝对不能再食言了,我说过我会回建康,跟他同行,因此王瀛姝你绝对不能死在蓝田,你别忘了,害死长乐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心宿君还没有音讯吗?”
有一天,殿君又问。
瀛姝摇头。
她似乎是看见了殿君眼里掠过怀疑的神色,不笃定,可她却心生防备,或许她不应这么敏感,但如果殿君现在因为儿女情长之故,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不信任,都有可能造成满盘皆输的结果,他们都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殿君,我猜到了,你心悦的人是心宿君。”瀛姝选择了开诚布公。
殿君的眼睛惊慌失措,下意识就躲闪,却没有否定。
瀛姝稍稍松了口气,她正想告诉殿君,皇帝陛下已经的决定,谁知道殿君却没给她机会。
“我放弃了。”
说出这话,殿君同样也是如释重负:“阿姝你要答应我,这是你我两人间的机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放弃了,不是因为我自卑,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感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情愫,正因为过于美好,所以可遇不可求。
我从前不知道何为情感,我的人生似乎有条既定的道路,我要为了振兴我的家族而努力,因此我想成为帝王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资格,又似乎知道我为什么会受到蔑视,那段时间,我迷茫,并且痛苦。
那个时候我是自卑的,又不愿正视自己的自卑,跟你结交后,我懂得了许多过去我根本不敢深思的道理,但其实我的背上,还是背着蜗壳,我习惯了,我每当胆怯的时候就会躲进蜗壳里去。
我倾慕心宿君,我觉得唯一能表达我倾慕着他的方式就是不离不弃的相伴,竭尽所能的靠近他,有朝一日鼓足勇气告诉他,‘山无梭,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以为一个人付出真心最宝贵,但其实不是的,就像我,把梁副令的真心当成负担,我也不可能强求心宿君珍惜我的真心,当我想通这一点,我就释然了,可我还是关心他,牵挂他的安危,我还没有真的把他放下,因此,我让阿姝又为难了吧,明知道很多机密事,我与其知道,不如不知……”
瀛姝伸手,人和人之间,握手其实是最贴心的沟通。
“我是真不知道心宿君的消息,但我以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大变来前,殿君、瀛姝之间终于消释了心结,或许不能叫做心结,但子陵因为离开了建康宫,越发言行无忌的泗水说那几句玩笑话,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
泗水讲的是:“如果五殿下不是跟左副使青梅竹马……不对,我这样说吧,如果左副使不是临沂公的孙女,跟咱们一样就是个单纯的女官,我保准会给左副使做媒人,撮合左副使和那个使团卫……还有哪个使团卫,当然是连斩姚太后两个亲卫人头那个呗,对对对,就是冷卫士,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有对左副使与众不同!”
这番话,泗水只是跟香芸议论,凌尚宫不担心会闹生流言蜚语,有损左副使的名誉。
只是,欸!泗水那丫头,哪里知道被她们称为“冷卫士”的人,竟然是心宿君!!!
泗水就更没看出了,殿君对心宿君也是大有好感,总之啊……但望贵人们莫执迷与儿女私情,可千万别闹出大众们喜欢乐见的那等,相爱相杀的惨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