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含糊其辞地说道。表明自己不会再掺和军中的事情,只想安安心心主持新法。
“我哪有七郎熟悉麾下的才能呢?我知道七郎的忠心,但就不能为我分忧吗?”李隆基不悦地说道。
“臣惶恐。请圣人提问名将,臣会为圣人介绍详细。”
李瑄赶紧回复李隆基。
“安思顺如何呢?他的名字我在开元初年就听说过。”
李隆基暗暗点头,向李瑄问安思顺。
“安将军参加武街之战的时候,臣还未出生。他是忠臣的后代,对国家一心一意。他父亲安波注老将军七十岁还在马上,安将军五十多岁亦披甲上阵杀敌。从漓水之战到九曲之战,再到大非川之战,安将军都功不可没。臣想来,他有能力统领一军。”
李瑄向李隆基介绍安思顺。
说实话,安思顺忠心的是大唐,不是李瑄的亲信。但李瑄还是不吝啬对安思顺的美言。
“忠臣!让他节度哪里好呢?”
李隆基想到安思顺的生平事迹,四镇安排在哪里更合适。
“臣认为去朔方可以。他的资历能威服朔方的军队。”
李瑄提示李隆基。
“有道理!”
李隆基点头,朔方确实需要安思顺这样的强将镇守。
“高秀岩呢?”
李隆基又问另一名副使。
李瑄的回答也是一般无二,阐述高秀岩劳苦功高,还是漓水之战的关键角色。
“让高秀岩这样的猛将坐镇太原吧!”
李隆基主动提出让高秀岩担任河东节度使。
他故意不考虑程圭和李光弼。
朔方的程圭,河东的李光弼,哪怕此次也立有功勋,也无法成为节度使。
因为他们都是王忠嗣一手提拔的心腹部下。
王忠嗣案刚过去不久,李隆基心中的怀疑还未消弭。
李瑄也不会不识抬举地推荐他们两个。
所以李隆基要调遣李瑄麾下的猛将入河东。
“圣人英明!”
此正中李瑄下怀。
“七郎麾下将领功绩和能力最高的是哪两个?”
李隆基这才将目光转到河陇。
“曾杀死吐蕃赞普之子的临洮军大使王难得,他追随我参加漓水之战、白亭海之战、九曲之战、苦拔海之战、大非川之战,是一员能力高超,资历雄厚的大将。”
“还有后来居上的哥舒翰,他是哥舒道元的儿子,四十岁折节从军,在之前就参加渔海之战,立下功劳。九曲之战的时候,连攻克数城,又有旷野大战,斩将搴旗如探囊取物。大非川骑兵大战的时候,威猛不凡,手中长枪折断,依旧拿半截长枪杀敌。”
李瑄向李隆基推举这两员猛将。
“就是他们两个了,让他们知节度事,在七郎余威之下,河西陇右必可无虞。”
李隆基抚掌大赞。
都是他亲手授予英雄勋章的猛将,他认为这些人会无比忠诚。
一个萝卜一个坑,李隆基又问其他有没有可提拔的。
李朱师任河西都知兵马使,李广琛任赤水军大使。
车神塞任临洮军大使。
安重璋任积石军大使。
辛云京任陇右都知兵马使。
荔非元礼任武宁军使……
都是一些顺利顺理成章的升迁。
大军使成都知兵马使,中军使成为大军使。
李广琛和车神塞都升上去,张兴为临洮军副使,兼陌刀将,手下还有左右陌刀将各一人。
其他的几个空缺的军使,都由军功者递升。
李瑄还请车神塞为关西游弈使。
讨击使不再设。
李瑄与李隆基在炉火前谈论一个多时辰,在下午的时候,李瑄回到骊山的宋国公府。
李隆基又在华清宫下送李瑄一座府邸,为天水王府。
李瑄在骊山果园附近还有一座大府邸,但那里距离华清宫有一定距离,不方便上朝。
回到宋国公府后,李瑄很镇静,他没有向李适之说。
聊了一会,就回到李适之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
李适之以为李瑄三个月的巡察太累了。
确实累。
但李瑄早睡是想将精气神调整到最巅峰。
一夜无话,只能听到风吹和雪落。
翌日,天色还是黑暗,但一夜雪花落,使整个华清宫内在围墙,都一片银装素裹。
文武大臣们从山下宅院中出来,驾车向华清宫而去。
一个个在车内冻得直哆嗦。
李瑄和李霅同车。
“在华清宫确实没有长安舒服啊!”
李霅搓着手向李瑄感慨道。
“是麻烦一些。”
李瑄笑着回道。
皇帝是舒服的,那飞霜殿内,有温泉水环绕,下雪的时候热空气上升托住雪花不下落,就像大殿顶上浮起一层白霜。
还有杨玉环那样的美人陪伴,可以想象冬天得多舒服!
在内宫,有专门为大臣们准备的沐汤之地,但得李隆基允许才行。
“这衣袍还是有些薄了……”
李霅能感受到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
十年都没有如此冰寒。
“待陇右的棉花运送回来,我为父亲和兄长制作冬衣。”
李瑄摸了摸李霅的朝服。
想着陇右的棉花早已收成,公输青子教授的士兵,已经掌握弹棉花。
李瑄早就通知,如果地方营田的棉花收成,就通过河西转运,运送一批至长安。
“棉花有那么神奇吗?”李霅颇为好奇。
“是的,木棉与棉花相比,不值一提。甚至皮毛都不如棉花舒服,能御寒。”
李瑄向李霅回答道。
“为兄我拭目以待。”长安的冬天还有很长,李霅很期待,又道:“朝会快点结束,就能围在炉火前。”
“今日朝会时间,一定漫长。”
李瑄向李霅道,意有所指。
在华清宫,李隆基恨不得不上朝,平时朝会也是尽快的完成。
大臣们也方便,在华清宫不需要进行朝礼。
李霅还不明白李瑄今天就要达成自古华夏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到达华清宫的山下后,文武百官们下车步行上山。
山路的雪早已被宫人清扫干净。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大臣们拾级而上。
有的大臣还不知道李瑄已经从河东回来,看到一袭紫袍的李瑄,觉得十分惊讶。
在去朝堂的路上,李瑄一改往常,没有和谁交谈。
只是和李霅、李季卿、李琅一起,默默地到达半山腰。
李瑄的三兄李琦还在长安,他要辅助京兆尹处理长安事务,这段时间不用参加早朝。
华清宫上朝的地方有两个。
分别在津阳门外的左右,为左朝堂和右朝堂。
左右朝堂的侧翼,分别有一座弘文馆。
今日朝会的地点为右朝堂。
文武百官在雪中等待监礼官宣布入朝。
“铛铛铛……”
钟声敲响,伴随着监礼官的唱籍,文武大臣们进入右朝堂。
此时,天正好亮。
大臣们找到自己的坐席,等待李隆基驾临。
那些闲官想着上早朝后,赶紧回家,在房屋中更为暖和。
即便还要去各衙门办公的官吏,也想着自己的办公地,火炉通红。
右朝堂上空旷,非常冰冷。
朝臣没有穿鞋,脚冻得发麻。
“此河东行天水王有所收敛啊……”
“天水王只是没握到太多把柄而已。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抓人。”
“中秋夜宴的《水调歌头》太惊艳了,三个月来无人模仿。希望天水王还能写出类似的词来。”
“是啊……王维、李白一样的才华。况且天水王是韩信、白起那样的将领,又有项羽、冉闵一样的勇武。”
“天水王应该知道野无遗贤之事,他会如何看待呢?”
“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成定局!”
“不知天水王什么时候拜相呢?”
“应该是明年回长安吧!”
在圣人驾临前,大臣们在私下议论纷纷。
从中秋夜宴,到拜相之事,都有人交头接耳议论。
李林甫面色凝重。
他知道李瑄拜相是木已成舟,但他想知道新法是什么?
哪怕他用野无遗贤的马屁拍得李隆基赏心悦目,李隆基也未告知李林甫新法的内容。
这是首席宰相的失败!
野无遗贤虽然让李隆基更信任,但一些准备向李林甫靠拢,去对付李瑄的官吏,止住脚步。
他们知道李林甫还在玩弄权术,他们要看看新法是什么,再考虑要不要与李林甫联合。
“陛下至……”
监礼官喊了一声。
一袭通天冠冕的李隆基在执扇宫女的拥护下,来到龙榻前入座。
高力士等宦官趋步跟随。
“拜见陛下!”
文武百官起身拜道。
“众卿平身!”
李隆基抬手。
如果仔细看的大臣,会发现李隆基今日的状态不一般。
他精气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
在这寒冬内,平时李隆基上朝是要求速战速决的。
更何况现在外面还下着雪。
“谢陛下!”
文武百官落座。
左右宰相依旧开始向李隆基禀告中书门下日常事务。
文武百官也没有什么要启奏的,不到半个时辰,似乎就可以下朝各回各家了。
就在大臣们以为高力士要喊“退朝”的时候,李隆基直起身板,向诸位大臣说道:“右相、左相、皇甫尚书,即今日起,免去天水王朔方、河东节度、支度、营田、采访、押蕃大使。免去天水王河西、陇右营田、支度、采访、押蕃、盐铁、讨击大使。免去天水王三受降城绢马互市大使、赤水军大使。免去天水王御史大夫,右羽林大将军,判武威郡职,西平郡都督职。”
“天水王今后遥领河西、陇右节度使之职,不涉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