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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济桥,四十里外。
吐蕃士兵频频失利后,不再主动进攻洪济桥,而是撤远观察。
为防止唐军反攻他们,没庐穷桑倭儿芒不得不再从赤岭山口抽调一万士兵,青海东部抽调一万士兵。
勉强凑齐三万,安营扎寨,防备唐军。
自唐军占领黄河对岸的树敦城,陈兵于洪济桥前时,吐蕃的青海已如芒在背。
唐军只要想,随时可以攻入青海,石堡城也成为摆设。
现在石堡城还能监视赤岭一带的唐军。
但在李瑄的大战略下,区区石堡城,已变得无足轻重。
这一日,恩兰达扎路恭急匆匆地从青海赶回来,拜见没庐穷桑倭儿芒。
此时,没庐穷桑倭儿芒面色苍白,眼睛无神,一脸难以接受的样子。
雪域高原在这个季节,根本无法征兵,必须到明年开春以后。
但九曲已经岌岌可危。
他尝试过任何努力,至今不知百谷城的情况,也不知论悉颊藏现在如何。
连派上百名探子,皆有去无回。
还是从逃回来的吐谷浑贵族那里,得到一个令他血压飙升的消息。
也正是这個消息,他才将恩兰达扎路恭从青海调回来。
“拜见大论……”
恩兰达扎路恭入帐后,向没庐穷桑倭儿芒拜道。
当他看到没庐穷桑倭儿芒的那一刻,脸色大变。
此时,没庐穷桑倭儿芒躺在榻上,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之前他的头发黑白参半,才短短十来天不见,没庐穷桑倭儿芒的头发几乎全部白了。
“大论您……”
“恩兰将军,青海那边的战况如何?”
没庐穷桑倭儿芒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他打断恩兰达扎路恭的话,只问正事。
“不知为何,那李瑄好像没有与我军交战的意思。看他们骑兵的营垒和行进,随时可以退回大唐境内。我和那囊将军想引诱李瑄出战,配合步兵围歼,亦不可得!他们的探马皆一人三马,周围遍布,无法活捉。”
恩兰达扎路恭向没庐穷桑倭儿芒说道。
他心里很奇怪,李瑄是一名很有烈性的将领,却能耐着性子十来天愣是不进攻。
在得知战况对他们十分不利后,他和那囊尚杰斯秀亭都决定要主动寻战。
但“李瑄”一脚踏入青海地区,一脚留在大唐疆土。
在失去大唐境内情报的情况下,他门哪敢冲入啊!
而他们的“诱敌深入”,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唐军骑兵还是没有丝毫动作。
“那就对了。因为青海的骑兵统领,并非李瑄……”
没庐穷桑倭儿芒缓缓说道,即便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握住拳头。
他纵横一生,到头来,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大纛、精骑,还有李瑄的亲卫……”
恩兰达扎路恭眼睛瞪大,不敢置信。
“那是有人冒充的。真正的李瑄在九曲,他率临洮精骑先是突袭洪济桥,拿下树敦城。又在宛秀城东南,全军覆没尚赞磨,降伏九曲吐谷浑、白兰羌。然后三天时间,宛秀、洪济、大莫门城皆破,只是不清楚百谷城如何!”
没庐穷桑倭儿芒告诉恩兰达扎路恭的真相。
他们的探马能在黄河对岸看到宛秀、洪济、大莫门城被攻破。
但百谷城远离黄河,他们无法知道具体。
没庐穷桑倭儿芒心中充满悲观,唐军就像是磕了药一样,一天推平一座城池。
这么多天过去,只有区区两千五百守军的百谷城能守住吗?
如果百谷城失守,青海一带的粮食就不够用到春天,必须宰杀大量牲畜作为粮食。
“这不可能?”
恩兰达扎路恭在这一瞬间,力气仿佛被抽空,差点摔到地上。
他一直将李瑄视为对手。
大唐皇帝田猎之时,他在李瑄面前扬言要咬碎北面的骨头。
当初的话有多狠,现在就有多羞愧。
恩兰达扎路恭是精通兵法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百谷城八成已失去。
论悉颊藏大论现在未归,已凶多吉少。
没庐穷桑倭儿芒一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已经很重视李瑄了,但还是小看他了。他不仅仅是一个莽夫,还有智计谋略。我怀疑唐军没有进攻石堡城,只是吸引我军主力在鸡心谷,由假李瑄到青海牵制,吸引九曲的骑兵。然后真李瑄突袭九曲。”
没庐穷桑倭儿芒拍着大腿说道。
“大论,您说得对。唐军很可能没有进攻石堡城。李瑄胃口极大,他要鲸吞我九曲、青海,石堡城将没有任何意义!”
恩兰达扎路恭缓过来一口气后,回应没庐穷桑倭儿芒。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无声无息。
如此精妙的计划,把他们算计得死死的。
“末将请求立刻与那囊将军,率领羽林禁军及四万骑兵,入大唐境内,追击唐军的三万骑。”
恩兰达扎路恭恢复状态,想搏一搏,于是向没庐穷桑倭儿芒请命。
“有多大胜算?”
没庐穷桑倭儿芒眼睛一眯。
他也需要一次胜利。
吐蕃太渴望一次胜利了!
否则哪有士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