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才辩论,但我回纥北部尚未平定,不可能与大唐决裂。等你们吐蕃被打败,我无非是多向大唐皇帝送一些金银珠宝而已。”
骨力裴罗心中虽矛盾,但坚定不能与大唐开战的信念。
而且吐蕃并非善人,保不齐就故意算计他们,让他们与大唐死磕,使自己得有喘息的机会。
“大唐皇帝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些。他现在缺少的是边功,让大唐的版图无边无际,好让自己成为最好的汉人皇帝。”
恩兰达扎路恭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李瑄秋高马肥必攻击你们,或攻击石堡城,或攻击青海九曲。你们能挡得住吗?”
骨力裴罗话锋一转,皱眉一问。
“如果没有外援,我军很难挡住。因为我军需要防备剑南、南诏、天竺、西域。征调青壮,建筑城堡,一时不及。”
恩兰达扎路恭突然变得沮丧,并微微摇了摇头。
实际上,不论如何,他们都会死战,争取获得胜利。
青海九曲他们先后用了一百多年时间才得到。现在又有石堡城作为支点。
他这么说,是希望能让骨力裴罗产生忧患意识,不得不掺和进来。
“那也是你们吐蕃自己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你们。”
骨力裴罗始终保持清醒。
“唉!”
恩兰达扎路恭叹一口气。
“你们吐蕃何不保存兵力,放弃青海、九曲,将百姓迁徙到雪域高原。这样你们的数十万大军不被消耗,随时可以反攻。”
磨延啜这样说道。
只要吐蕃保持足够的战兵,唐军在河陇的兵马就不能松懈。这对新生的回纥汗国有利。
就怕吐蕃今年的一战,再次损失惨重,无力反攻对大唐制造压力。
恩兰达扎路恭听了磨延啜的话,在心里大骂:敢情不是伱们回纥的土地,数千公里,说放弃就放弃。
他们战死多少儿郎,才有现在的局面。
但恩兰达扎路恭不能发怒,只能解释道:“青海、九曲,加上附属的族部,超过七十万人。我们短时间根本撤不走,只能选择与大唐一战。”
“大唐势大,既然如此只能祝愿你们了。”
磨延啜和骨力裴罗召恩兰达扎路恭入内,也只是想询问一些这样的情况。
其他的,他们有心无力。
“唇亡齿寒,回纥真只愿意苟活几年?看似回纥汗国新建,只怕也会如拔悉密汗国一样,昙花一现。”
“大可汗凭心而论,您觉得李瑄是不是好战之人?看看他两年做了什么,就是一个杀星转世。今年我身为吐蕃使团副使出使大唐,亲自与李瑄说过话。他说话盛气凌人,霸道无比。他才十八岁啊!将来必然会寻找机会对付回纥。”
“我们的今天,就是回纥的明天!”
恩兰达扎路恭心急火燎地说道。
骨力裴罗父亲二人相视一眼,不为所动。
“我们吐蕃不乞求大可汗出兵。大可汗只需要派数万骑南下千里,在白亭海北部阅兵。这样唐军在河西的兵马,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吐蕃保全了,你们回纥也安全了。只需要到明年,我吐蕃的八所城堡修建好,更多兵马完成训练,就能将大唐兵马拖在河西陇右……”
恩兰达扎路恭哭诉完毕后,终于开始说出此行的目的。
并且,他将一幅地图呈上来,告知骨力裴罗和磨延啜新修的城堡在哪。
一旦这些城堡完成,吐蕃在九曲、青海有十几座城堡,每一座城堡数千人守卫,互为犄角。
大唐想拿下九曲青海难如登天。
无非就是吐蕃改变战略主动,化为被动。
但李瑄太强势,也只能先拖几年,将吐谷浑、党项、白兰羌的内部稳住。再开始对大唐进行反击。
“就算是阅兵,怕也会触怒大唐。如果朔方的唐军出塞威逼,我们就不好办了。”
骨力裴罗眼中精光一闪。
他心动了,但大唐强悍的朔方军,也让他们如鲠在喉。
“朔方军想要征伐到郁督军山需要数月。而大可汗的骑兵从王庭南下不需十天就能到白亭海以北。当唐军白亭守捉的探马将消息通知李瑄后,就算李瑄准备好出兵,也不得不放弃。”
“等今年冬天过去后,您再向大唐表明,这只是一场阅兵,没有其他心思。回纥好歹控弦二十万,有我们牵制大唐的情况下,大唐也不会轻易向你们出兵。”
恩兰达扎路恭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信誓旦旦地向骨力裴罗父子说道。
见两人犹豫不决的王子,恩兰达扎路恭以退为进,拱手告辞:“大唐河陇的兵马,就是为了对付吐蕃和回纥。我们之间,是天然盟友,没有矛盾。你们损失,对我吐蕃没有好处。这是我肺腑之言。大可汗,您再考虑考虑,在下告辞。”
说罢,恩兰达扎路恭退出营帐!
“他说得很有道理!李瑄太好战,将来必击我回纥!”
骨力裴罗看着恩兰达扎路恭留下的地图,向磨延啜说道。
“儿臣认同大汗的话,此人如丛林的猛虎,苍天的雄鹰,儿臣难以忘记他骑马持槊的场面。只是怕彻底得罪大唐。”
磨延啜不怕王忠嗣,因为王忠嗣是仁将,虽一旦开战,势若雷霆,但不轻易开启战争。
李瑄就说不准,年少且天不怕地不怕,太过好战。
只是若挥师南下阅兵,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在响应吐蕃。
毕竟回纥自己的事情都没干完,竟有心思在白亭海以北阅兵。
“今日得罪,无非明日赔罪。只要吐蕃不败即可。吐蕃这些城堡修建完毕,必能将唐军拖在河陇。”
骨力裴罗下定决心。
他身体不太好,想趁着还有精力的时候,看到一手建立的回纥汗国壮大。
恩兰达扎路恭说拔悉密汗国昙花一现,说到骨力裴罗心上了。
他认为自己和颉跌伊施可汗不同,他是英雄,绝不能到头来一场空。
杀父之仇,加上骨力裴罗认为李瑄“摘桃子”的行为,一直被他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