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及冠起,先后在金州、湖州、郎州、唐州、通州、梓州、秦州、陕州、洛阳、幽州等地任职,又常年嗜酒,现眼花缭乱,记忆糊涂,这是老病,估计修养不好了。”
李适之向李隆基回答道。
他把自己的“病”归结于常年奔波,身体垮了。
事实上,李适之年轻的时候,基本一年左右,都会被调离一个地方,不让李适之在一个地方满任期。
“事已至此,朝后入勤政楼再议。”
李隆基说完,吩咐退朝。他要在兴庆宫中私下问询李适之。
文武百官朝拜后落朝,还未出殿,就开始议论不休。
每一次相位动,都是天大的事情。群臣下朝后,当天就能传遍长安,五天内必传至东都洛阳。
许多大臣围在李适之面前,有是真关心李适之身体的,有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韦坚表现地更加亲近,对李适之嘘寒问暖。
在这关键时刻,李适之的一句话对他太重要了。
“想将李瑄拔为上将,没那么容易。”李林甫在心中冷哼。
不过当李林甫看到韦坚后,眉头又皱起来。李适之八成要推荐这白眼狼为宰相。
可是他刚从吏部大案中脱身,加上韦坚就是吏部大案的负责人。
他要是阻止韦坚拜相,不就跟当初张九龄阻止牛仙客罢相,招圣人厌恶吗?
想到此,李林甫咬牙切齿。
韦坚拜相,似乎势不可挡。
勤政务本楼。
李适之来拜见李隆基后,相谈许久,他表现地十分坚决。
李隆基明白他要失去一名良相。
他也没多责怪,李适之上任后强干、务实,除了尽职尽责处理政务外,监察郡县、整饬吏治、惩治腐败、改元为载、发掘金矿、富裕国库,算得上国家的功臣。
另外,李适之的儿子李瑄,文采斐然,骁勇善战,为君分忧,颇得他心。
一上任陇右节度副使,就立下大功,让李隆基计划着给予李瑄军权,让李瑄尽快去进攻吐蕃,收复失地,为他开疆扩土。
“卿离开后,觉得谁能继承重任呢?”
李隆基询问李适之。
“宰相是圣人所拜,臣没有这样的权限。”
李适之向李隆基回答。表达不轻易再干涉政务。
“卿不在门下省,总有人要继承大任,总不能让诏令没有人审核吧?卿推荐几个人,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李隆基一定要李适之推荐继承左相的人选。
“从集贤院事务上,能看出工部尚书的博学与威望;从吏部大案与广运潭集会上,可以看到刑部尚书的刚正和统筹;从治军治河南尹上,能看出礼部尚书的文韬武略俱全;从灭突厥的功绩上,能看出御史大夫的果断与坚决。臣为陛下推荐这几位,谁更适合,还要让陛下判断。当然,这只是臣的刍荛之见,或许陛下心中还有房谋杜断那样的名臣。”
按照李瑄的提示,李适之举例论证,告诉李隆基。
工部尚书、集贤院大学士陈希烈。一直在集贤院,勤勤恳恳支持日常事务十几年,深得李隆基信任。
礼部尚书,裴宽。刚从范阳节度使任上回来,李隆基认为裴宽有“九龄风度”,非常欣赏裴宽的品德和能力。
御史大夫,王忠嗣。仅仅在天宝年间,先击奚、契丹,三战三捷;再击突厥右厢;去年击破突厥左厢,覆灭突厥。这种功勋盛唐第一,无与伦比。
韦坚更不用说,是李隆基最近最得宠的人。
虽然只列举这四个人,但李瑄早就猜透李隆基的心思。
“卿所列皆为宰相之才,然回纥新立,忠嗣需要坐镇北境;裴尚书差些火候;陈尚书虽然博学,但在治国经验和治吏经验上欠缺;其余朝廷诸公,比他们皆差一筹。”
李隆基想了想,向李适之回答到。
“圣人英明!”
李适之向李隆基拜礼的时候,将心放下。
“我觉得七郎可为上将,卿觉得如何啊?”
李隆基郑重向李适之说道。
“父亲不会不解儿子,臣也认为七郎有上将的才能。”
李适之没有虚伪的推脱。
“朕相信这是文武百官可以看到的。可皇甫将军怎么安排呢?”
李隆基又询问李适之的意见。
皇甫惟明久经沙场,只有今年一场败仗。
不能因此就剥夺其官职,那样会寒边将的心。
况李瑄在积石军立功,离不开皇甫惟明的支持,所以李隆基想善待他。以后还可以再启用为上将。
“臣离开后,不仅多出左相的位置,还空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本就是为文武双全的人准备。”
李适之意有所指地答复李隆基。
皇甫惟明有十几年文官经历,最高任司农卿。
又是大唐少数出使过吐蕃的将领。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议论了。”
李隆基让李适之来案前,并抓住李适之的手说道:“三郎养好身体,以后可再辅佐我。”
“臣只要身体无恙,哪怕是当太守也要为国效力。如果还是糊涂,成为县令,亦是愧对百姓。”
李适之说话的时候眼睛通红,泪流不止。
“即使养病,也当有尊位!”
李隆基感慨地说一句。
随后,邀李适之一起就食。